第27章(第2/4页)

小盼和瑶瑶看向宋荔晚,只见她俏面仿若拧了一层霜,秀丽长眉簇在一起,明明艳若初绽的玫瑰,艳光摄人,却又被冰封在了霜雪之中,冷得令人心悸。

三人都不敢说话,宋荔晚“啪”地一声,将头顶大灯打开,明亮的光线落了下来,将这间小小的屋子照得明亮至极,她的脸色却还是差得要命:“我就缺你们省下来的这一点电费吗?说了多少次,不用替我省钱,我能供养得起!这么小的一盏灯,也不怕弄坏了眼睛,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得不偿失?!”

她不常这样严厉,只是寥寥数语,三个孩子眼睛里都含上了泪,最大的瑶瑶哽咽说:“姐姐,我们错了,你别生我们的气。”

“是啊,姐姐,我们以后都不这样了!”小盼搂着阿朝,小心翼翼地保证说,“我们都有小心的,做完功课都会做眼保健操,姐姐,你不要气坏了身子。”

宋荔晚只觉得心底有团火气,烧得她坐立难安,可孩子们的眼泪,却像是一场大雨,霎时间,便将火给浇灭了,只留下生疼的心口,要宋荔晚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把火气发在他们的身上?!

宋荔晚深吸了口气,勉强对着他们笑了笑:“姐姐没有生气,是姐姐不好,一回来就对你们大吼大叫的。你们吃饭了吗?今晚,咱们一起出去吃大餐好不好?”

自从宋荔晚跟了靳长殊后,孤儿院中的生活明显好了许多,可在孤儿院生活过的孩子,却自有懂事乖巧之处,哪怕如今并不缺钱,仍旧不肯大手大脚。

小盼小声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今晚的菜了,姐姐,咱们在家吃就好。”

瑶瑶看出宋荔晚今晚情绪不对,连忙拦住小盼:“既然姐姐想带咱们出去,那些菜,明天再吃就好。”

小盼还想说点什么,阿朝已经开口:“可是咱们不是要省钱吗?姐姐,我们现在做饭很好吃的。”

他们才这么小,若是寻常人家,对待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一定看得眼珠般珍贵,又哪里会在还需念书的年纪,便什么家务都如此娴熟了?

宋荔晚再忍不住,眼泪已经滚落下来,她不想让弟弟妹妹看到,转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从来是孤儿院中最大的那个孩子,嬷嬷做主,也将最大的那间屋子留给了她,哪怕她许久没有回来,里面,仍是一尘不染,被褥也都替她准备妥当,似是随时等待着她的归来。

万籁俱静,一切都似是往昔,可分明知道,嬷嬷已经不在了,那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在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连春天的第一缕风带来的花香气息都没有闻到,便已经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泪自眼眶滚落,汹涌地淌过面颊,她伏在床上,鼻端仍能嗅到被褥间淡淡的草莓香气,那是嬷嬷最常买的洗衣液味道,因为她小时候说喜欢,哪怕嬷嬷从来只买最廉价的牌子,可为了她,还是每次都挑选这一种。

再没有一个人,这样无条件地包容她、爱她,为了她的喜怒哀乐,而殚精竭虑。

她哭得声噎气堵,怕被弟弟妹妹听到,只能死死咬住被子一角,也将满腹的嚎啕压了回去。

身后,有人轻轻地走进来,从身后拥抱住她,是瑶瑶哭着,哀求她说:“姐姐,你别哭了,我们知道错了。”

可明明不怪他们啊。

她心中究竟为了什么而痛苦,只有无声的山风能够明白,那些被丢弃在群山间、不见天光的爱意,被她小心翼翼地珍藏,偶尔才敢取出擦拭得干净漂亮的情不自禁,都成了此刻,刺在她心上的一柄柄利刃。

宋荔晚回抱住妹妹,将头埋在少女干净柔软的颈中,却又泣不成声,感觉到瑶瑶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一遍遍地安慰她说:“姐姐,别怕,我们在的。”

至少……她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们,这是嬷嬷为她留下的,没有血缘,却又比世上任何人都亲密无间的手足。

“我想嬷嬷了……”宋荔晚喃喃着,终于放声大哭,“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一夜,宋荔晚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记得,弟弟妹妹们始终守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替她轻轻地将眼泪擦去。

她如同回到了最初的伊甸园,在熟悉的草莓气息中沉沉睡去,像是躲避着无法面对的显示般,连梦都没有来临。

之后,她就在孤儿院中住下,大概是瑶瑶和两个孩子说了什么,大家都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只是快乐于姐姐能一直陪着大家。

这天宋荔晚正在厨房做饭,忽然听到小朝在外面喊她:“姐姐,有哥哥来找你。”

哥哥?

宋荔晚的手一抖,刀锋差点划过指尖,她连忙放下刀,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外面,男人正笑盈盈地蹲在小朝面前,手中拿着无人飞机的操作手柄,向小朝演示说:“……瞧,就是这样,向左、向右,是不是很简单?”

小朝正仰头看着,有些向往地说:“飞得好高啊。”

“要不要试试?”

小朝是个好孩子,哪怕是很喜欢这样东西,仍旧只是腼腆地摇了摇头,男人就笑起来:“这种东西我有很多,这个就送给你了。”

“小朝。”

身后,宋荔晚忽然出声,小朝闻言,立刻向她跑去:“姐姐。”

宋荔晚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嘱咐他说:“你先去后面替我看着火,别让菜炖糊了。”

他应了一声,毫不留恋地一头钻进了厨房里。宋荔晚收起脸上的笑意,声音淡淡地向着面前的男人微微颔首:“阮先生。”

阮烈却挑了挑眉:“看到是我,是不是很失望?”

“阮先生说笑了。”宋荔晚却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不知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见见你?”阮烈露出一抹有些浪荡的笑容,“宋小姐,难道就因为我没替你把那樽神女像拍下来,你就对我弃之不顾了?”

拍卖那天,阮烈对宋荔晚是很上头,只觉得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恨不得当场就把她拐回床上去,无奈却被靳长殊横刀夺爱。那时阮烈还觉得靳长殊这混蛋太不是个东西,可后来冷静下来之后,找人问了问才知道,原来宋荔晚就是靳长殊金屋藏的那个“娇”!

他就说,天上怎么会突然掉一个小美人儿到他面前。

合着他成了靳长殊和宋荔晚耍花腔秀恩爱的工具人了!

阮烈从来都是享受别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第一次体会到求之不得是什么感觉,哪怕知道,宋荔晚不是他可以染指,可再见到她时,仍旧心痒难耐。

今日宋荔晚穿着打扮,远不如那日精致奢华,只是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家常衣衫,为了做饭,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肘处几寸冰雪似的肌肤,像是稍稍呵一口气,就要被那样的热意给融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