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靳长殊闻言微微一笑,可这样的时刻,他笑起来时,那阴冷狠戾的气息,却再也掩饰不住,冲得人背脊发冷:“你是这样想的,还是……有人托你这样说?”

赵秘书不敢再隐瞒:“我们查了这么久,肇事司机也找到了,确实是酒驾逃逸,除此之外,实在是查不出一点故意陷害宋小姐的端倪。”

“一点也查不出来,不也是一种证据?”靳长殊难得愿意拨冗提点,可说出来的话,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全京中,有这样能耐的,有几户人家?”

这话说得有些可怕了,几乎将凶手,板上钉钉地定死了。

赵秘书不敢出声,生怕卷入这样的豪门恩怨中尸骨全无。

还好靳长殊摆了一下手,他这才如释重负地要退下,却又犹豫一下,问靳长殊说:“先生,您刚刚为了朝少爷,抽了三次血,这件事真的不告诉小姐吗?”

很少有人知晓,靳长殊也是Rh阴性血,这样稀少的血型,就连血库中,存量也极为罕有。靳家的血库中,倒是为了靳长殊预备了不少,可阿朝出事,是在学校旁边市中心的位置,从靳家血库调来,亦是远水难解近渴。

按赵秘书的想法,以为靳长殊顶多会派遣直升机去取血,没想到这样金尊玉贵的人物,却为了一名孤儿而亲自献血。

背后为的,还不都是宋荔晚这位小祖宗?

赵秘书知道自家老板是情种,可没想到会深情到这个地步,偏偏又要隐瞒下来,不肯告诉宋小姐。

那不是白费了这一番苦心?

赵秘书弄不清楚靳长殊是怎么想的,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靳长殊闻言,却只是侧过头去,透过门上的玻璃视窗,静静地望向仍在昏睡的宋荔晚。

许久,勾起唇角,可眼底殊无笑意,只是有无数莫名晦涩的情绪流淌起伏,这一刻,绮丽生辉。

“不必。”

何必告诉她?

她是他的豌豆公主,是他一千颗星星,才能交换一次的惊喜。

就让她怨恨他,如果没有爱,恨也足够。

免得她在爱恨两难间,无法抉择,徒增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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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荔晚醒来时,明月已经遥遥挂在了钟楼的塔尖上。

她躺在枕上,视线中皆是冷清的白,许久,才回过神来。

头顶挂着吊瓶,手背上的扎着的针,动作时,微微有些发疼,宋荔晚随手将针丨头拔出,慢慢地向外走去。

走廊里寂静无声,医院顶层,只为极少的人开放,阿朝的病房就在旁边,护士正在替他换药,见到她来,有些惊讶:“宋小姐,你怎么自己把针拔了?”

宋荔晚只是问:“阿朝怎么样了?”

“还好送来的及时,小孩子身体好,脱离了危险,之后好好调养就没什么大碍了。”

护士说着,欲言又止——

实在是宋荔晚的脸色,看起来比床上的病人还要差上几分,站在那里,宽大的病号服挂在身上,像是只要一阵风,就要将她吹拂得零落。

宋荔晚望着阿朝,脸上露出了一个朦胧而憔悴的笑容,像是月亮也偏宠于她,为她雪白的面颊添了一抹柔和的影,是一颗深藏在宝库中的明珠,万千宠爱,亦不如她。

护士也被她这一刻流露出的美丽同脆弱所震撼,犹豫片刻,还是说:“宋小姐,你也应该保重身体,你今天昏倒,就是因为太虚弱了。”

宋荔晚对她轻轻道了声谢,却对护士说的话无动于衷。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哀莫大于心死,她在爱同自尊之间辗转,实在是再没有多余力气,去顾念旁的种种。

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响起一声响动,说不上是为什么,宋荔晚抬起眼睛,视线扫了过去,忽然顿住。

电梯中,只有两人,高大阴沉的男人推着轮椅,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有一张柔和温婉的面孔。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袖口很宽,露出一截搭在膝上的腕子,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翡翠手镯,这样的水头,非老坑帝王翡不可得,盈盈若一汪凝固的深潭,衬得她的手腕越发纤细。

平心而论,她的长相并不多么美艳,只算是五官端正,但那份温柔如水的气质,却不是谁,都可以拥有。

宋荔晚如有所感,停下脚步,果然看到,女人被推到了她的面前停下。

“宋小姐,初次见面。”女人坐在轮椅中,对她弯眼一笑,同样淡色的眸子弯起,似素月流光,清雅秀丽,温柔至极,“我姓桑,桑夺月,是……”

“靳长殊的,未婚妻。”

四目相对,宋荔晚这一瞬间,心情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不过宋小姐不必担心,我不是来同你抢夺靳先生的归属权。”桑夺月声音柔婉,温和地对着宋荔晚说,“我自小体弱多病,父母担心我未来无人照料,这才携恩,迫着靳家定下这一门婚事。我和靳先生素昧平生,直至今日,也只见过两面,所以,我并不爱他,也不在意,他爱的究竟是谁。”

哪怕桑夺月态度大方,娓娓道来,倒像是同宋荔晚推心置腹,可宋荔晚仍皱起眉来:“桑小姐不妨有话直说。”

“我父亲希望,我和靳先生能够在今年完婚。”提起这个,桑夺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着被娇养惯了的掌上明珠特有的一点骄纵,“我父亲就是这样,霸道惯了,但为人子女,又怎么能不言听计从。”

宋荔晚以为自己听懂了她的意思:“我可以离开靳长殊,只要你能帮我,带走我的弟弟妹妹。”

“宋小姐误会了。”桑夺月却笑意更深,“我不在意你和靳先生是不是还在一起,甚至婚后,我可以允许他每个月抽出半月在你的身边。宋小姐,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爱情是一种奢侈品,你能哄他开心,便已经是大功臣了。”

桑夺月说着,微微侧首,她身后一直沉默地替她推着轮椅的男人,立刻俯首,将东西递到桑夺月手中。

桑夺月并不接,只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对宋荔晚说:“这是一张不记名支票,宋小姐,请收下我的这一点心意。”

她从头到尾,态度温和淡然,妥帖而有礼,可宋荔晚,仍从她的一言一行中,品出了无法言说的高高在上。

这种高高在上,同靳长殊可以说是如出一辙,或许连他们都未察觉到自己所持有的傲慢,就像是万事万物,都无法落入他们眼中。

人不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悲喜,而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会对旁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宋荔晚垂下眼睛,看着她递来的那张支票,半晌,问她说:“这是你替我开的工资?”

桑夺月被逗笑了,淡色的眼底,情绪微妙:“宋小姐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这不是什么工资,如果一定要定义的话,那就当做是我的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