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4页)
“你找到了?”她不可思议地问,“怎么找到的?”
她还记得那一夜的悲伤,她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痛苦所淹没,这一枚戒指,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却在那一刻嘲弄着她的天真,她不得不亲手丢弃,否则,她也许会死在那个绝望的夜晚。
当她丢弃时,就没有想过能够重新将戒指找回来,就像她没有想过,自己和靳长殊,还能重新开始。
可人生总是这样奇妙,无数的“想不到”,一环一环,造就了今日的她。
靳长殊却只是微微一笑:“只要想找,总能找得到。”
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这件事,对于无所不能的靳先生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时,他在监控中清晰地看到了一切,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自靳家大宅之中逃离,看到她脸上那浓重的悲哀与伤心,也看到,她站在崖边,眼底的绝望浓得化不开,望着那深深的山谷,似是下一刻,就将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此。
那只是一段录像,所以他不能拥抱她,不能安慰她,也不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心。
当她摘下戒指,随手向下抛去时,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没有将自己也坠入无法挽回的深谷,那就足够了。
那是个风雨如晦的夜晚,无数披着雨披的人,手持金属探测,在山间一刻不停地搜寻着。
靳长殊站在山坡上,身侧的下属替他撑着伞,风太大了,将雨水吹入伞下,到处都是潮湿的,泥土的腥气在午夜的深山之中格外明显。
天空中,数架直升飞机来回地逡巡着,机上投下雪白的光柱,将这个雨夜,映照得明亮而诡谲。
他的面孔也被这炫目的灯光所照亮了,那雕塑似英俊锋利的线条,在风雨中被浸湿了,浓黑的眉眼,却越发肃穆端丽。
这样的搜寻,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下属犹豫着,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劝阻说:“先生,这样的天气,搜寻难度太大了,不亚于大海捞针……无论是什么款式的戒指,只要有设计图留存,都可以再复刻……”
靳长殊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你是要我放弃?”
“我……我只是个建议……主要也是天气太恶劣,队员们也挺不住了。”
漫山遍野,都是黑色雨披的工作人员,靳长殊眸色向下沉了沉:“换一批新的人员来替换,还有,替我也拿一只探测仪。”
下属愣了一下,却又诧异道:“您要亲自去找?”
“你不是说了,是大海捞针?”这种时刻,靳长殊不但没有发怒,居然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墨色般的眸中,却殊无笑意,“想要神迹,总要祈求一点上苍的垂怜。”
哪怕他语调仍旧平静,可下属却不敢再劝,飞快地拿来了雨披同金属探测仪。
暮色苍凉地覆盖在无声的苍穹之下,靳长殊俯下身去,一点一点,慢慢地在她曾经徘徊过的地方,细致地寻找着。
大雨滂沱,湮灭了一切的情长似梦,唯有她那绝望悲凉的眼神,被他一遍遍地咀嚼回忆着。
看着心爱的人痛苦,却无法安抚、无力分担。
那不仅是对她而言,难以遗忘的时刻,对于他,亦是一种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手下的金属探测仪,又一次发出了警报声,这种器械太过于敏锐,哪怕深埋在地下的金属,也能立刻探查,也因此造成了多次的误报。
哪怕以靳长殊的冷静自持,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也难以克制地产生了疲倦的麻木,只是俯下身去,顺着指示的方向看去,却又忽然眼前一亮。
那是一丛玫瑰根茎,缠绕成了荆棘,茎上生出了刺,拱卫着之中,那一枚沾了泥泞,仍旧明亮粲然的戒指。
无法形容,这一刻他的心情,如同渴水的行人,在沙漠中发现了绿洲,他几乎不顾一切地,伸过手去,从那丛荆棘之间,将戒指握在了手中。
荆棘刺破肌肤,鲜红的液体沿着苍白的手背缓缓流淌而下,漆黑的夜幕,不时被头顶的灯光映得亮如白昼、
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雨幕中,大雨将他浑身浇的湿透,他原本应当狼狈不堪,却自有渊渟岳峙之姿。
双手之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枚戒指,那如神人临境一般的面容上,显出一抹笑意,却又被无尽的悲哀所替代……
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靳长殊凝视着宋荔晚的眼睛,温柔地笑了:“这是你的东西,之前由我替你保管。现在,物归原主。”
烛火幽微,映得他眸底深情,浓得化不开去,宋荔晚面上微微发烫,伸出手来,他便将那戒指,缓缓地推入她的指尖。
戒指小巧明亮,似一颗星,他的指一寸寸地咬住她的指尖,眼中万千星辉璀璨,似是再也不会将她放开。
宋荔晚竟一时再无法承担更多,只怕自己多看一眼,便要忍不住投入他的怀中。
她只能小声地提醒他说:“该拍照了。”
靳长殊这才收回手来,含笑说:“等我将相机拿来。”
相机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架在三角架上,靳长殊设定好时间,在宋荔晚身旁坐下,却又遗憾道:“可惜没有一束花。”
“又不是真的拍婚纱照……”宋荔晚眼波欲流,因为羞涩,声音之中,都多了几分娇媚之色,“只是敷衍那些检查的士兵,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张合影,我只是想将一切,都更完美无缺一点。”
他话语间遗憾太浓,宋荔晚牵住他的手,笑着说:“若是有花,我就不能牵你的手了,这样正好,我和靳先生之间,不需要那些多余的点缀。”
靳长殊望着她如花般娇艳的美容,同她相视一笑,恰好相机设定时间到了,咔哒一声,将这一幕,永远留在了相纸之上。
第二日一早,宋荔晚便早早醒来,外面,靳长殊却比她还早,正用昨晚剩下的蜡烛架在炉下,热着罐头。
客厅正中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幅照片,是昨晚两人拍下的婚纱照,不知他去哪里影印出来,甚至还找了玻璃相框裱好挂在那里。
照片上,雪白的丝绸婚纱同黑色的西装靠在一起,黑白分明,却又那样融洽相协。
宋荔晚忍不住微微一笑,忽然听到身后,靳长殊问她说:“喜欢吗?”
他的声音,清越里带着一点戏谑,宋荔晚故意说:“一般般。”
他一本正经和她探讨起来:“是哪里不满意?”
她哪里有什么不满意,她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宋荔晚只好随时指了指说:“两个人离得太近了,都看不出婚纱的全貌了。”
“这倒是我的疏忽。”
他走过来,揽住她的腰身,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