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精修)(第2/3页)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林氏见她如此熟稔,不由得皱眉,“这汤确实有效,但是阴虚火旺者忌服,你没喝过,不能乱喝。”

“娘亲放心,女儿心中清楚。”江眠月倒是有信心,上辈子被锁在院中,那人倒是请了不少大夫为她医治,都没什么效果,最后偶然发现,这民间的偏方倒还真有些缓解的作用。

“你主意大,娘亲管不住,不过刚刚陆家那小子给你送了这幅药剂,说是什么,京中的圣手大夫开的方剂,只要一幅便可以止疼,你过两日便要去国子监考到,要不要……试试?”林氏说着,便拿出一个纸包来,里头鼓鼓囊囊塞了不少药草。

果然还是来了……

这一世她并没有给陆迁看到自己身后的污渍,他难道是自己猜到了吗?

江眠月看着那看似寻常的药草包,缓缓问,“陆迁怎么知道我是因何不舒服?”

“听闻他后来在江府门口站着不走,想知道你身体如何了,述杰一直劝他,他却一直等着不离开,述杰一时不忍心,便跟他透露了一些。”林氏解释道。

江眠月缓缓叹了口气。

上辈子自己就是被此人表面这一套功夫给骗了,如今自己那纯善的哥哥,恐怕也是如此。

有机会,再好好提醒他。

“娘,我如今喝了这个,再喝别的药恐怕会不舒服,先放着吧,他若是再来,便谢谢他的好意。”江眠月有气无力的说。

她如今实在疲乏,没有力气与家人说太多。

林氏立刻将那药草放在一旁,见她如此虚弱,有些伤感,“是娘亲不好,这些事没有教你,今日的事情娘听说了,若是事先有准备,你也不至于在书院这般窘迫……”

“娘……”江眠月放下手中的汤药,缓缓扑进林氏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这些事哪里说得准呢,娘亲不用自责。”

“我看陆迁那孩子,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一向待你不错。”林氏说,“不过也因为如此,不免心中敏感,回头娘便跟他说,药你已经喝了,别让他觉得咱们嫌弃他给的东西。”

江眠月一挑眉,轻轻点了点头。

林氏走后,江眠月喝完那盅花椒红枣姜汤后便睡下了,迷迷糊糊中,她似醒非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另一间屋子里,奢华惊人。

床榻是上好的花梨木,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床边放了两三个烧着银丝炭的炉子,自己躺在榻上,浑身疲乏,额头上满是冷汗。

眼前,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正在为她诊脉,大夫的身旁,站着另一个白发老人,身着绯色彩;金刺绣官服。

“如何?”身着官服的人问,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如琼玉撞击发出的清冷声音,令人无端胆寒。

“姑娘体质虚寒,待老臣开几服药。”

那大夫出门写药单,厢房门被再次关上,屋子里便只余下江眠月与那身着官服的老人。

那老人出奇的高挑,他缓缓走近,忽然摇身一变,变得极为年轻,一双眸子森冷,令人畏惧。

江眠月心中一颤,天然的畏惧他,忍不住便想躲开,可莫名的浑身僵硬动不了,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捞进了怀里。

“大人……“江眠月听到自己声音发颤,“今日……不行的。”

屋内阒无人声,江眠月只听到自己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

那人不说话,只伸出手,缓缓解开了她衣裳的系带,修长的手指便只那么轻轻地一动,那系带便如碎落的花瓣一样垂坠掉落。

“大人!”江眠月带着哭腔,下一秒,却感觉到他滚烫的手,触及她的皮肤,异样的温度顿时升腾而起,她羞得无法自己,泫然欲泣。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便这样随意的覆在她的皮肤上,比那银丝炭还要灼人。

他的中指关节处,天生长着一颗痣,殷红得刺目。

……

江眠月瞬间惊醒,满头的冷汗,却看到眼前,丫鬟双奕正在往她的肚子上小心的捂着滚热的汤婆子。

双奕见小姐似乎是被自己吓醒,愧疚不已,连连道歉。

“无妨……无妨。”江眠月用手捂着脸,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原来是梦,还好是梦。

上辈子这些出格的事,该尽早忘了才是。

这两日,江眠月便这样,在房间里窝着不出门,偶尔被噩梦惊醒,心情难以平复,便起来看会儿书。

国子监考到,佚䅿只是入国子监的第一道门槛,各地选送的贡生和监生,不管出身和科举成绩,入学国子监之前,首先要参加由国子监司业掌管的考试,名为考到。

这场考到的成绩,由司业评判,将合格学生分成一等和二等,列入一二等的考生,再由国子监监事大臣和祭酒大人再行考试,第二场考试为“考验”。

只有考验通过,成绩再为一二等者,才准许入监学习。

原本这些只有男子可以参与,但是东梁朝刚刚建立尚未稳固,青年男子大多死于战场,如今边防仍需大量男丁固守,当今圣上大笔一挥,大刀阔斧的将科举考学的法度改了,让女子也能读书做官为朝廷所用。

江眠月不禁庆幸,自己如今还能靠着这些,改变以后的一切。

距离江家出事,还有一年。

还来得及。

两日后,是个大晴天。

江眠月推门便只见碧空万里,秋风舒爽,大雁翩飞。

她身着青色衣衫,取了平日里的发簪,只简单束发,除了偏长的青色发带之外,便没有其他饰物。

即便如此,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也是妍姿艳质令人无法忽略。

她只庆幸,好在这月信也就前两天难捱些,到了这一日,她已精神了许多,参加考到已无大碍。

江眠月在家人的目送之下上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行至下马碑前,她便事先下了马车,看远处一路槐阴夹道,儒雅闲适。

走过集贤门,太学门,便可见太学门北面的甬道上,立着一座七楼四柱三洞的牌坊,壁雕盘龙,上有黄色琉璃瓦。

江眠月此时来到琉璃牌坊面前,一阵秋风过,顿觉阳光刺目,不由得用手遮住那晃人的灿阳,仰头看着那五彩琉璃,心中却如有鼓擂动,难以平复。

周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权贵、贫民、少年、姑娘……都将从此琉璃牌坊之下走过,进入国子监,一视同仁,同堂读书。

而上辈子,她便是在这里长跪不起,等来的却仍旧是不予入学的结果。

她看着琉璃牌坊,久久伫立,眼眸泛红。

秋风吹过,过路的监生们声音稍显嘈杂,却又充满了朝气。

不远处的槐树荫下,一位老者与一位身量颇高的男子,看着门口即将入学的人们,时不时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