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第2/2页)
可崔应观不说,她也就此作罢。
半晌,崔应观忽然垂眸看着她,开口问,“如果……我说如果,你如今面对的是上辈子的祁云峥,你会原谅他吗?”
“……”江眠月有些意外,“为何这么问。”
“与你一样,忽然有些好奇。”崔应观淡笑一声,露出单边笑涡。
“不知道……”江眠月疲惫的垂下脑袋,“我与他,也许谈不上原谅二字。”
崔应观身子一僵,呼吸急促了些,快步往前走去。
谈不上原谅?
那是什么?
她明明该恨他才是……可她居然可以开口问起上辈子自己死后的事,明明他刚到国子监时,她闻言还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不敢触及。
他们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抱着昏昏欲睡的江眠月走到半途,崔应观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江眠月缓缓睁开眼,却看见不远处的槐树下,祁云峥一身官袍被风吹的猎猎翻飞,他眼眸幽冷的看着崔应观,气势凛然,毫无半分友善与温和可言。
“回来得这么快吗,祭酒大人。”崔应观皮笑肉不笑,“江监生腿脚不便,我送她去医舍。”
“她的伤恐怕伤及手骨,医舍不好治。”祁云峥缓缓靠近他,他比崔应观稍高一些,微微抬起下颚,便莫名生出一股居高临下之感,仿佛天生便是上位者,凌驾于他之上,明摆着要与他崔应观抢人。
崔应观呼吸急促,眼眸眯起,“是吗?可我觉得刘大夫医术不比太医院太医的差。”
“崔司业见过宫中太医?”祁云峥挑眉,反问道。
“……”崔应观当即哽住,一时间无法反驳。
——他上辈子倒是见过,可这辈子还未到那样的地位。
江眠月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有一线理智在支撑,不让自己在崔应观的怀里晕过去,看到祁云峥,她忽然有些庆幸,心情又有些松缓,几乎没怎么注意到他的言语与态度,只觉得他到了,一切便尘埃落定。
“我带她出去。”祁云峥不由分说,动作利索,等到江眠月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落入了祁云峥的怀中。
熟悉的墨香之气扑鼻而来,她浑身的戒备和防范顿时土崩瓦解,温暖的体温席卷她的身子,她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不过片刻,她便靠在祁云峥的怀中,彻底晕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便再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江眠月睡梦中疼得呜咽出声,只觉得那痛得麻木的手臂一阵冰凉,一股淡淡的药味夹杂着墨香味席卷她的鼻尖,手臂火辣辣的灼痛感触及骨骼,蔓延至血肉,她抽泣着,却被轻轻拢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人用温柔得无法言喻的好听声音,轻声在她耳边说,“有我在,眠眠。”
眼角滑落的眼泪被一个温暖的指间拭去,随即是柔软的触感,有些微凉,夹杂着压抑而深重的气息。
那触感从眉眼一直往下落,落到她的脸颊,她的鼻尖,最后落在了唇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眠月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确实一个人官袍的衣襟,那衣襟上还有湿润的痕迹,像是什么人的眼泪,那衣裳原本今日平整好看,威风八面,如今却皱巴巴地,似乎像是被什么人用手死死攥了很久,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江眠月心中一窒,心中明白,那个罪魁祸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自己本人。
她试探着往周围看。
果然,这是在祁府的书房中,她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如今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疼了,有些凉飕飕的,不知道涂了什么药,十分舒服,且能缓和疼痛。
她舔了舔嘴唇,缓缓抬眼,却冷不丁撞进了那人一双漆黑如潭的眼眸之中。
他,他怎么没睡?
江眠月睫毛一颤,赶紧闭上了眼睛,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风范。
“醒了?”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沙哑,“手上还疼吗?”
江眠月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却不敢看他,也不敢看他衣襟上似乎是被自己的泪水打湿的那部分地方。
她不好闭眼,也不好抬眸看他,无处安放的视线只能垂眸往下看,却看到一处并不是很规则的区域,略微凸显,形成一处奇怪的沟壑。
她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
他,他怎么总是……
江眠月慌乱的眼睛不知往哪儿看,最后实在是窘迫,便想要撑着手起身。
祁云峥一看她的反应,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边掀起淡淡的笑意,伸手轻易将她拽了下来,然后俯身撑在她的上方,将她轻柔的桎梏在祁府书房的软塌上。
“你如今虚弱,再多休息会儿,一会儿药便熬好了。”
他居高临下,淡笑道。
“祭酒大人……学生……”江眠月还是有些适应不了他如此亲昵的态度,胸口的那颗心不安分的乱蹦。
“在外不必叫祭酒大人。”祁云峥轻轻抚了抚她的耳侧。
江眠月一个激灵,羞得不敢看他,赶紧转移话题,“那……那个,皇上回宫之后会如何处置皇太子?若是不将他一口气打压到底,我怕他日后再……”
“不用怕。”祁云峥低头,视线灼热,“你在国子监一日,我便护你一日。”
他这话说得真是……直白。
江眠月几乎忘记了呼吸,她耳根缓缓泛红,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现在不在国子监。”祁云峥的眼眸仿佛能灼伤人的皮肤,她仿佛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压抑的火,江眠月紧张的心直跳,安静的书房之中,仿佛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能不能容我……出格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来了!肥的!
二更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