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踏莎行(二)(第2/2页)

“你可以为你兄长受刑,为他不要性命,因为他是你的至亲,而我却不能让你因我的事而涉险。”

“兄长是我的至亲,所以我为他涉险是人之常情,而你与我,有什么干系?”倪素望着他,“萍水相逢?是吗?”

“萍水相逢,不具名姓”,这话是说给苗太尉听的,还是,其实也是说给她听的?

“并非如此。”

徐鹤雪寂冷的眸底泛起一分涟漪。

“那你告诉我。”

倪素抿了抿唇,“徐子凌,有些事你不说,我就只能自己去猜,可我不是总能猜得对。”

春阳落肩,而徐鹤雪却分毫感觉不到这分暖,他立在她的面前,片刻才从她的这番话里捡回心神。

“我依附于你。”

他说。

料峭春风吹动他霜白的衣袂,“招我残魂,予我容身,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但我却不该让你为我再做些什么。”

“你还有你的志向,我从不怀疑你这样的女子想做什么会做不到,而我的事太重,我并不想将你牵涉其中。”

他一定要用“依附”这两字,却不单单仅指他不能离开她太远的这道禁制,字面之下,还有另一种释义。

“可是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倪素越是听他说这样的话,就越发能体会到他骨子里的孤清,“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人与人之间的付出与获得都该是相互的,你先为的我,所以我也来为你,我可以为你点灯,也可以帮你很多的忙,只要,你相信我。”

他退一步,她却又进一步。

时值三月,柳枝新绿,徐鹤雪只一抬头便得见碧丝婆娑,“我当然信你,但是倪素,你要好好地活着,过自己的日子,写成那部医书。”

这个阳世曾对他坏过,

但此刻身在这个春意浓烈的人间,他心中又觉得,活着应该也能是一件很好的事,至少,对她来说,应该如此。

倪素几乎失神,周遭人来人往,偶尔有视线投注在她身上,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更不知她为什么要这样呆呆地站着。

她忽然说了一句话,声音却很小。

“什么?”

徐鹤雪没有听清,便稍稍俯身。

倪素看着他的侧脸,下颌线清晰而流畅,她又重复一遍,“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嗯。”

徐鹤雪听清了,轻抬起一双清冷而剔透的眼,“你一定可以。”

他已重新站直身体。

整个人即便站在浅金色的日光里,也依旧冷冷淡淡的,像雾一样。

倪素看着他,不知为何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几乎令她呼吸迟缓。

除兄长以外,从无人如此肯定她。

他从不与她说男女之别,却与她说,存志不以男女为别。

不与她说,该或不该,却与她说,无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到。

倪素倏尔低眼,看见他拿在手中的帷帽白纱被风吹起,她竟然想起了吴岱的疯话。

“倪素?”

他忽然轻唤。

“啊?”

倪素一下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她的脸颊有点烧红。

“你怎么了?”

“没什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