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页)
一颗小小的黄金树,在凹槽上方浮现。
金色的树身,黄金的树叶,小小的幻影栩栩如生,依稀能听见那些金属的叶片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面八方的神秘低语呢喃了片刻,逐渐消散。
沉船和黄金树的幻影也随之消失。
林苑手中的木盒依旧是那个破破烂烂的盒子,唯一镶嵌在上面的蓝色宝石光芒退却,变回成那颗蒙着油污的玻璃珠子。
黄金树。
林苑念叨着这个词汇,摩挲了一会那个盒子,把它塞回一堆玩具之中。
让那个破了洞的虎鲸娃娃,蹲在盒子上,盖住了木头盒子。
“帮我看好。”林苑戳了戳虎鲸胖乎乎的脑袋,起身洗漱,准备下楼吃早餐。
餐厅内。
林苑坐在餐桌边,拿着勺子边打哈欠边等吃饭。
厨房里亮着灯,传来叮叮咚咚的动静声。
“小姐,昨天的宴会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待到早上才回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嗯,也没什么大事。和我们没关系。”林苑回答得心不在焉,捻着勺子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小锁,”最终她拿定主意,“我有几个朋友,要来我们家做客。你准备一下。”
厨房里传来一阵慌乱的锅碗瓢盆掉落声。
“做……做客?”一个剪着波波头,穿着一身女仆装的女孩,怯生生地从厨房里移出半个脑袋。
她的秀发柔顺,长度刚刚到锁骨,五官秀美,双目灵动,穿着一身整齐的深色长裙,围着雪白的围兜。蓬松的裙摆很长,拖到了地上,完全遮住了脚面。
“对,客人。你要帮我一起招待他们。”林苑说。
名叫小锁的女孩一脸慌乱,横着从厨房内平移出来。想了一想,用双手把裙摆的褶皱捋平了,恢复成正常的直行。
走得很优雅,蓬松的裙摆完全遮蔽了双腿,一点脚面也没外露。
“我,我也要招待吗?”她的两只手交叠在身前,白皙的手指不安地搓动,“小姐,可是我……”
“没事的,”林苑说,“你不应该天天躲在屋子里,以后要习惯见见外人,我也一样。”
“可是,万一被她们发现了怎么办?”
“我觉得他们会喜欢你的。”林苑伸出手,捋了捋小锁垂在脸颊边的柔顺发丝,“万一她们不喜欢我家,我就让她们滚蛋。”
小锁的脑袋低垂下去,“那样的话,我又会连累小姐。小姐的朋友本来就很少。”
“别想多余的事。”林苑收起难得一现的温柔,恢复那张标志性的没有表情的面孔,敲碗,“我肚子饿了。快给我饭吃。”
早餐很丰盛,热的牛奶和烤过的土司,还有一个半面煎的溏心蛋,外加一盆伴了芝麻酱的冰菜。
林苑吃得很开心。
“啊,要怎么办?我第一次招待客人。该准备些什么?对对对,先应该打扫。”
屋子里的小锁很慌乱,团团乱转中,又变成了她习惯的横向行走。
女孩双手拿着打扫工具,移速度远超过常人,在远离餐厅的宽大客厅内溜来溜去,甚至轻易地沿着墙壁垂直走了上去。
动作快了,裙摆翻飞,白色的衬裙下露出了数条节肢动物的腿。那是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带甲壳的坚硬步足。
小锁全名郭锁,是畸变生物。
林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自己家的。
自从父母双双离世,林苑被送到白塔中生活,这座别院的仆从也就渐渐散去,偌大的庭院一直无人居住,门庭荒锁。
林苑成年之后,才被允许离开白塔回家。
第一次进入家门,大门锈迹斑斑,庭院荒草丛生,院子里高达五层的主楼和矮一些的附属楼黑洞洞的,像个闹鬼的屋子。
但真正走进楼里,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积尘满布,蛛网遍地。
相反的,很多角落,都像是有人时常打扫过一样,留有一点点隐晦的生活痕迹。
林苑独自一人,背着行李,摸黑走上楼,一间间屋子看过去。
她离开的时候太小,情感上又受到过剧烈的冲击,如今已经不记得幼年时期在这里生活的情景。
一步步走去,长长的走廊里回响着她的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廊两侧,是一间间黑洞洞的屋子。
到处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没有活着的生物,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什么生活着的气息。
她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记忆。
每个人都有家,林苑一直以为自己也有。
原来这个空洞的大楼和荒芜的庭院,就是她的“家”,她在白塔中期待了很多年的家。
长长的走廊,旋转向上的楼梯,父母的主卧,书房,健身庭,放映室,还有一间属于小女孩的阁楼。
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照片里面满脸笑容的年轻夫妻和小小的女孩,让林苑觉得很陌生。
诡异的是,这栋楼里几间主要的屋子,全都保持着一种古怪的整洁。
没有人动内部摆设,桌椅和墙上的相框都被擦过,打扫得整整齐齐,就像是主人不曾离开太久一样。
林苑把黑暗的屋子一层层走过,最终在女仆居住的附属楼里看见被翻动过的衣服和一点生活的痕迹。
“出来。”林苑在一道楼梯前停下脚步。
屋子很大,庭院很宽,但触手们无处不在,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大楼中的那个“幽灵”。
“滚出来。”林苑站在黑暗中,冷冰冰地说。
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脑袋从楼梯下的阴影中冒出来。
“对不起。”她咬着手绢,眼泪汪汪,“你别生气,我这就出来了。”
小锁是一个畸变生物,她拥有人类少女的上半|身,和无数节支动物步足支撑着的下|半|身。
她不记得自己的来处,只依稀记得自己最早的时候浑浑噩噩地生活在污染区中。
某一天,一群哨兵闯入了那里,把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她从污染区内带了出来。当做礼物一样,送进了一位喜欢豢养畸变物的贵族老爷家中。
她称呼那位贵族老爷郭先生,一直生活在地下室一个巨型的生态缸中,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饥肠辘辘地等着郭先生的投喂。
她被要求在那个鱼缸中学习人类的说话,模仿人类的行为。
艰难地学会了,让郭先生满意,才能得到一点点根本不够饱腹的食物。
直到有一天,她机缘巧合地从那个逼仄的大型鱼缸中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