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毒性(第3/4页)

谢星阑紧紧望着她,“那你……”

秦缨头也不回,“我懒得挂心。”

见她大步往门口去,谢星阑自跟上去相送,路上寒风凛冽,直等到了临川侯府门前,秦缨才跳下马车道:“我明日去找芳蕤细细问问,若有了进展,再去与你说,此事只有你们知我们知。”

谢星阑自欣然应好。

待秦缨进了侯府大门,谢星阑吩咐谢坚,“去查一查苏应勤当年如何进的太医院,平日里与哪位主子走得近。”

谢坚应是,又轻声道:“公子,那崔慕之图谋分明,县主她会不会——”

谢星阑攥紧了缰绳,不敢有答案。

回府时已近二更,谢星阑默不作声地去书房,待看完了公文,更衣洗漱后躺在床榻之上时,已经是三更天。

他心绪沉重,但很快入了梦。

梦里喊杀声与火光震天,他步履艰难地穿梭在密林之中,一支又一支箭簇掠过他身侧,又狠狠地钉入雪地之中。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某一刻,背脊与心腔钻心一疼,人似断线风筝一般扑进了雪泥之中。

血流蔓延开来,他不再动弹。

越来越多的人举着火把靠近,他们围到跟前,又一人倾身,一把将浑身是血的人翻了过来,翻过来的刹那,一张沾满了血的,琼姿玉貌的脸映入了众人眼帘。

秦缨口鼻溢血躺在雪地里,早已断了生息。

谢星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

秦缨回府时,便见秦璋好好地在经室抄经。

走到门口,秦缨问秦广,“长清侯可来过?”

秦广笑,“来了,坐了一刻钟,又走了。”

秦缨也笑起来,待进了门,便道:“我还想爹爹是不是要被请动了。”

秦璋抬头看了看她:“你爹爹可不是那般好请的,世家间的应酬本就无趣,更别说他们还想打乖女儿的歪主意!”

秦缨笑意更甚,秦璋又问:“崔慕之去找你了?”

秦缨应是,又上前帮秦璋侍墨,“去了,被我拒绝了。”

秦璋便道:“而后在戒毒院忙到这样晚?听说城中进了不少流民,如今不甚太平,就算沈珞在,爹爹也不放心你——”

秦缨犹豫一瞬,弯唇道:“今日稍忙了些,以后女儿定早些回来。”

秦璋便不再多言,待陪他用过晚膳,秦缨回院中歇下。

临睡前,秦缨又仔细看了三张药方,翌日大清早,乘着马车直奔百草街。

腊月天寒,百草街上的医药铺子开得不多,独陆氏医馆内人影攒动,秦缨下了马车,门口的伙计眼尖,立刻迎了上来,听闻陆柔嘉在,秦缨快步走了进去。

陆柔嘉正带着红玉整理药材,见秦缨来了自是欢喜,但看她面色凝重,便知是有事,秦缨也开门见山道:“我要你帮我看几张方子,看看有无古怪。”

陆柔嘉面色微肃,带着她进了西厢,秦缨掏出方子递给她,陆柔嘉只看了两眼,便道:“这是治疗疫病的方子,我曾见过,两张内服方,一张外用方,这药方虽然不常见,但好像也没什么奇怪之处,缨缨,这方子是做什么的?”

秦缨此前请她帮忙查问丰州之事,眼下便不隐瞒,“是太医当年给我母亲开的药方。”

陆柔嘉一惊,“十多年前的方子,你怎会知晓?”

秦缨叹道:“派人去了那位太医的老家,查问出来的,你确定方子无异?”

事关重大,陆柔嘉并不敢立刻下定论,“我回去问问我父亲。”

秦缨缓缓摇头,“先不让陆伯伯知晓。”

陆柔嘉面容沉肃了些,“好,那你给我两日时间,这里头的有几味药不常见,我得仔细翻翻药典,给你弄个明白。”

秦缨沉吟一瞬道:“我知道药理中,多有相生相克一说,你且仔细辨一辨,看有无什么常人看不懂的玄机隐藏其中。”

陆柔嘉惊道:“莫非你怀疑公主殿下病故是用药之错?”

秦缨苦涩道:“这位太医故去之前,有些言行透着怪异,我不得不质疑,只希望是我多想了,此事我父亲还不知道,你亦要替我保密才好。”

如此一言,陆柔嘉更不敢大意,“好,交给我便是,一旦有了结果,我去你府上告知。”

秦缨自然信任陆柔嘉的医术,交代万全后也不多打扰,又直奔城南而去,到了戒毒院,刚一进门,秦缨眉头一挑。

正午时分,戒毒院众人皆是忙碌,可她却看到个眼熟的身影。

秦缨上前两步,“崔阳?”

崔阳正帮着两个衙门差役抬一桶药汤,一听此言转身看来,立刻露出个笑脸,“县主您来了?”

秦缨皱眉道:“你怎在此?”

崔阳将药桶交给旁人,拍了拍手道:“公子在兵部当差,此刻还未下值,小人是来帮忙的,县主若有什么吩咐,只管交给小人去做。”

秦缨无奈道:“衙门从坊间征召了杂役,人手已够,不必你来帮忙的。”

崔阳笑呵呵道:“县主有所不知,昨夜又来了五个瘾君子,小人来时问了汪太医,汪太医说的确有些吃力,小人这才留下来的。”

秦缨往正房看去,崔阳道:“汪太医正在试药——”

秦缨叹了口气,“罢了,既是如此,你愿意留在此也无妨。”

她说完抬步进门去,便见汪槐正捧着几张书稿苦思,转头见她来,汪槐忙起身行礼,秦缨摆手,“这是在看什么,如此艰涩难懂?”

汪槐摇头,“这是在下从医经上抄来的方子,不是难懂,是在下道行不足,难定用量几何,只怕用药过猛会生毒性。”

秦缨眉尖微蹙,“还是那本《永泰内经》?”

汪槐应是,这是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左右看了看,走到秦缨跟前道:“在下终于知道那本医经为何要用年号为名了。”

秦缨疑惑地看着他,汪槐轻声道:“因作那本医经的太医,当年犯过案,他被判了刑,家也被抄了,这医经本是留不下来的,乃是先帝爷开明,令其改了名字,这才保留下来,但前朝的御医们都知道此事,便令其蒙尘了。”

秦缨道:“太医犯案?犯了何事?”

汪槐语声更低,“说是先帝初年,这位太医用药有误,害死了一位尚在腹中的皇子……”

电光火石间,秦缨脑海中闪过一念,她惊问道:“这位太医是否姓姜?”

汪槐眼瞳一瞪,“您怎知晓?”

秦缨陡然生出一股子荒诞巧合之感,她深吸口气道:“月前南下楚州时,我们曾到过一个叫慈山的小县城,那地方的百姓世代药农,家家户户都会看病,还出过一位御医,虽过了四十多年,在当地仍有几分余名,当地人说,这位太医医术高明,因缘际会之下被选入宫中为肃宗陛下医治头疾,但到岱宗永泰一朝,却因一位嫔妃流产失子而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