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三更君(第2/3页)

俞星臣想摇头而不能。

“那好,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俞星臣的眸中又有些奇异的光芒在闪烁:“旅帅以为、我知道什么。”

他还没说完,脸就开始紫涨,原来薛放突然加大了力道。

“薛……”俞星臣想出声已经不能了。

薛放道:“要么说,要么死。俞大人请选其一。”

俞星臣死死盯着他,喉头格格作响。

薛放看得出他是不会说:“俞大人硬气。你的墓志铭我也想好了,就叫……‘威武不屈俞星臣’。如何?”

俞星臣仿佛要笑,却笑不出来,他已经有些晕眩了。

“薛旅帅!”出声的是灵枢,“手下留情!”

薛放目光向后瞥去,却并没松手。

灵枢道:“我们大人……”

俞星臣似乎察觉他要说什么:“你、不……”

薛放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十七郎道:“劝你快说,慢一步,大人就要变成死人。”

灵枢被四名侍卫围在中间,无法选择,只能向着俞星臣道:“大人,对不住了!”

“识时务。”薛放手一松。

俞星臣颓然坠地,他捂着喉头,想说什么,却只有一连串冲口而出的剧烈咳嗽。

灵枢深深吸气:“那位杨先生,是京内一位要人的身边人,我们大人受人所托,要将他找回去。”

薛放拧眉:“哪个要人。”

灵枢看了眼俞星臣:“大人未说。”

薛放想到杨仪所说,跟俞星臣有旧怨,可俞星臣并不知此事等话。

“我问你,”薛放的目光在灵枢跟俞星臣之间徘徊:“既然要带他回去,为何还要派杀手。”

“杀手?”俞星臣本半垂着头,听了这句,竟抬头看向薛放,眼中满是震惊。

薛放竟觉失望:他看出俞星臣对此一无所知。

不是俞星臣所派之人,那就问不出杨仪的下落了。

可恨。

十七郎盯了俞星臣半晌:“你最好祈祷他无恙,不然……我会叫你跟你背后的人,一起给他陪葬。”

说完这句,薛放大步向外去了。

而就在薛放离开之后,灵枢跪地:“大人!”他知道自己泄露了不该说的机密,也知道该承担后果。

谁知,耳畔响起低低的笑声。

灵枢疑惑,大胆抬头,却见俞星臣靠在博古架上,用沙哑的声音发出有点古怪的笑。

忠心耿耿的侍卫不知他为何而笑,难道他不恼自己告诉了十七郎真相吗?

俞星臣慢慢地敛了笑,他自言自语地说:“杀手……杨仪?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灵枢不懂。

但见俞星臣似乎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灵枢忐忑地问:“大人,真有杀手欲对杨先生不利?是……何人所为呢?”

俞星臣摇了摇头,他的喉咙还很疼,仿佛被人掐断而又接起来似的。

用仿佛耳语般的声音,俞星臣低低道:“我也想知道,到底为何。”

一辆马车如同发疯了似的拐弯,冲入人群。

在一片尖叫声中,马车向着城外狂奔而去。

赶车的人蒙着脸,嘴里喃喃骂着,不住地鞭打拉车的马儿。

马车冲过城门口,沿着官道一刻不停。

赶车的人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他回头大声骂道:“陈老四你他妈的!我说不要动手,你偏要冲动行事,这下好,必定会打草惊蛇!不管巡检司跟薛十七郎都有了戒备,这次弄错了人,下次再动手就难了!”

车中没有声音,赶车的人怒骂:“你他妈是死在里头了?给我透口气!”

叫了两声,车中的人总算探头道:“闭嘴!老三你这个蠢货,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女的!”

赶车的叫道:“骂我蠢货,我看你是又蠢又瞎,别的或许有假,你没看见他身上背着的那搭帕!那是摆夷族男女的定情信物,但凡女人把这个给了男人,那就是定了终身!异族的男女不比中原,背上这个就等于多半干过了!你还说别人蠢,他背着搭帕难道还是个女的!”

车中,那人狠狠地瞪着杨仪,又看看她背着的那花布袋:“摆夷族……”

杨仪瑟缩着,心里有惊涛骇浪。

之前俞星臣在巡检司门口的那几句话,句句深意。

杨仪越想越觉着……俞星臣可能已经猜出了她是谁。

不然以俞大人的性子,不会跟她说那些表面听来无用的废话。

这一世,按理说俞星臣不认识她,更不会留意她。

毕竟,曾经对俞星臣来说,杨仪,只是太医杨府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嫡女”。

是他可有可无仿佛点缀般的妻子。

如今他竟然盯上了杨仪,这自然是杨甯的功劳。

真有趣,她本来想跳出原先的命数轨迹,却终究不免还是跟这些人遇上。

打发了薛放后,杨仪缓缓地出了巡检司。

她在角门处徘徊。

在看出俞星臣的用意后,杨仪的本能反应是走为上策,她只会看病救人,若论起跟人比心机耍手段,那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但真的迈出角门的一刻,心里却又有个声音不住地叫她回去。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想上台阶。

就在这反复的迟疑之中,一辆马车呼啸而来,毫无防备的她竟给直接拽入了车内!

但如今让杨仪震惊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居然会被当街掳劫。

更因为……薛放送的这花布袋,居然是摆夷族的定情信物?还是女子送给男人的?

原来如此。

怪不得薛放会听说她有了相好的传言,甚至要谈婚论嫁,原来“罪魁祸首”,竟是他送的这搭帕。

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过分的惊讶,跟浮现的苦笑,扭曲地显露在脸上,对于陈老四而言就像是真切的惊恐。

杨仪看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动,似乎随时想扑过来。

“好汉,”她赶紧把花布袋捂住,瑟瑟地说:“我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两位?但请千万别动这个,这是我……心爱的佩佩给我的,若是毁损了她就不肯嫁给我了。”

要是戚峰在这里,只怕要踹她两脚。

赶车的那人隐约听见,放声大笑:“陈老四,你听见了!狗东西,我说的话你全不听,非得碰死了你才知道!如今把个男人当作那正主劫来,我看你怎么交差!”

车中的男人则显得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杨仪听的分明,这两人竟是有备而来,还是被人指使。

她暗暗叫苦,仍假装惊恐地:“什么?什么正主?两位是弄错了?”

那陈老四上下打量她:“就算是弄错了,但他毕竟是薛十七的身边人,薛不约拿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杀了这个也不亏!”

“呸!”外头那人猛啐了口:“你只想着报仇,不想着如果没法儿把那个姓杨的弄到的话,那个主就会要我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