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三更君(第2/3页)

他还没开口,陈十九在旁泰然自若而一本正经地说道:“是这样的,‘从之’是他的名,‘杨仪’则是他的号,修身养性的‘养’,颐养天年的‘颐’。一般外人都叫从之。只有十七偶尔会叫叫人家的名字。”

萧太康点头:“哦……原来如此。”

薛放很是佩服陈献张口就来的本事。

王参军带人匆匆回来:“旅帅,沈仵作不在衙门,据说一刻钟前家去了。”

萧太康皱眉:“去他家里找。”吩咐了这句又道:“等等,不要吵嚷,只说衙门里有点事,叫他回来看看,别着急忙慌惊吓到他家里人。”

王参军答应,又急忙带人前去。

趁着这个功夫,薛放就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又说给了萧太康跟陈献。

最后他道:“如果不是公门的人,未必会那么快知道哪里死了人。加上那夜,那面具人怎么就轻易出现在衙门里,若不是熟悉巡检司地形的,又怎会轻车熟路?”

萧太康皱眉沉思:“其实那件事后,我也曾想过,那面具人到底是因为我死了而要浇桐油的呢,还是有心要我死,如果是前者就罢了,如果是后者……我诈死的事,只有几个心腹知道。”

陈献在旁听到这里:“还有发生在鸡鸣十里庄的案子,那尸首是头七才出事,按照十七的说法,如果那凶手是你们这儿的人,对鸡鸣县的事情自然不熟,莫非是……路过作案?”他问了这句,又道:“你们最近有没有人离开照县去往鸡鸣的?”

萧太康寻思片刻:“据我所知并无,稍后我再叫人通查一下。”

薛放却看着萧太康:“你诈死是为引那凶手来偷尸……”说到这里蓦地想起那凶手对尸首所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他停了一停:“倘若他相信你已死,又何必浇油?这不合常理,唯有后面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知道你诈死,所以故意倒桐油要将你烧死。”

陈献问:“为什么他非得冒险出来烧死萧旅帅?”

三个人都沉默了。

片刻陈献又道:“要么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要么,也许他知道萧旅帅诈死要引他出来,所以恶意报复。”

薛放问萧太康:“你到底有没有恨你入骨的仇人。”

萧太康苦笑:“我自诩没有那种非要我死而不可的对头,也许如陈旅帅所说,他只是想报复我欲引蛇出洞罢了。”

陈献道:“若真如此,那就得从你几个心腹之中查找。萧旅帅诈死的事情到底都有谁知道?”

萧太康叹气:“这些人都是跟随我身边多年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一个有嫌疑的。”

陈献冷笑:“可还记得方才萧旅帅骂我们当局者迷么?难保你也如此。”

萧太康沉吟:“好,查清楚了去了疑也行。”他想了想,走到桌后,提笔写了一张纸:“就我所知都在这里了。不过……我虽信任他们,可难保他们也有信任之人,当时若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就难办了。”

陈献跟薛放凑过来看名单:“横竖只先把这上头的人都清理干净再说。”

只见上面写的是:王镇,闫一安,沈暂,王千里,赵彤……

王参军,小闫主簿,还有那位沈仵作赫然都在上面。

萧太康指着上头,告诉他们某人是做什么的,正说完了,王参军终于把沈仵作带了回来。

沈仵作年纪三十开外,中等身量,有点瘦削,两只眼睛有点深陷,隐隐透出些许精明。

王参军因为被陈献的人跟着,也没有提前跟沈仵作说什么事,只按照萧太康的说辞。

如今沈仵作一看面前除了萧太康外,还有薛放跟陈献,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眼睛里一瞬间掠过些惊慌之色。

萧太康道:“沈仵作,这位你见过,京畿巡检司的薛参将,这位是鸡鸣县……”

“小人知道,是鸡鸣县的陈旅帅。”沈暂带着笑微微哈腰。

萧太康道:“传你来不为别的,他们只是想问问,你在验尸的时候……”

陈献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你验尸的时候可有人在你旁边?”

沈暂愣了愣:“啊……这是何意?”

萧太康道:“无妨,你照实说就是了,不必有任何隐瞒。”

沈仵作想了想,才继续说道:“通常只我一个人,但有些棘手案子的时候,旅帅……王参军他们也会来看一眼。”

陈献道:“那他们可上手过么?”

“上手?不会……”沈仵作本能答了这句,又皱眉会儿:“对了,先前飞尸案闹的很凶,验房里一下子多了好几具尸首,我未免忙不过来,那会儿为了及早破案,旅帅也上过手的。”

萧太康瞥向薛放。

薛放长长地松了口气。

陈献却道:“等等,你是仵作,你可知道尸首上可能会有尸毒一说?”

“这……虽是知道,但小人做的就是这个差事,只尽量防护着就是了。”

“你用什么防护?”

“有些不怎么难看的尸首,自然无妨,有些……尤其是在这个天气的,弄脏了手,半天都洗不干净,所以会用布隔着之类。”

“那你们旅帅可有防护?”

沈暂又皱眉苦思了会儿:“我不记得旅帅做过防护,何况那时候太忙,连我都忘了……”

“你也忘了?就是说你也碰过那些尸首。”陈献眼珠一动,对薛放低语了几句。

薛放点头,陈献便道:“你上前几步。”

萧太康本不知他要如何,手背上一痒,这才反应过来。

沈仵作犹犹豫豫走近:“陈旅帅,何事?”

陈献道:“你伸出手来。”

沈仵作呆了呆,终于把手探出来,陈献查看片刻,对薛放摇头。

薛放也看见,沈仵作手上什么斑痕也没有。

陈献正要开口,薛放拉他到旁边:“从之跟我说,这也未必人人都会有,跟人的体质相关。所以,就算他没起疹子,也不能证明什么。”

“嗯……这姓沈的是仵作,体质自然跟别人不同吧,”陈献自言自语,又苦笑:“你这位‘从之’懂的可真不少。我看,倒真该把他叫来了。”

萧太康道:“可问完话了?若是无碍,可以让沈仵作家去了吧。”

陈献看看薛放:“还是我来做恶人吧。”他转身道:“萧旅帅,不要怪我不通人情,你名单上的那些人,只怕都要一一审问。这位沈仵作既然来了,且就叫他在衙门住一宿。”

萧太康道:“人家有妻有子,明儿再来不成吗?”

陈献眯起眼睛:“萧旅帅,要照我的意思,此刻就要把名单上这些人都拿进来,一一排查。如今只先留他一个,已经是破例了。”他这一眯眼,有点像是一只要发怒的猫。

萧太康看了眼薛放:“陈献,你别忘了这是在哪里,我只是看在十七的面上,让你几分而已!你休要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