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三更君(第2/4页)

孙衙内跟曹公子原本还在这里,见状,不由都悄悄地后退到墙边上。

“是谁……”顾朝宗突然吼道:“是谁杀了他,是谁!”

薛放往门口一站。

俞星臣上前:“顾提举,请节哀。”

顾朝宗瞪着俞星臣:“俞巡检?”大通码头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如今,跟顾瑞湖起过冲突的两个人竟都在跟前,而顾瑞湖居然死了。

顾朝宗几乎失去理智:“俞巡检,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俞星臣道:“当然,顾提举放心,我们正在追查此事。”

“我不要追查,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瑞湖!”

俞星臣道:“究竟如何,还未定局,请顾提举稍安勿躁。”

顾朝宗却看见那丫头从里间的房内出来:“里头是谁?”

俞星臣道:“是被顾衙内所伤的女子。”

“好好地瑞湖为何会伤她?”

“顾衙内……怕是一时不能自控。”俞星臣避重就轻地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顾朝宗死死地盯着他。

但望着俞星臣面沉似水的脸,顾朝宗很快明白,从俞星臣的嘴里只怕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开始转头,看向薛放,又看向旁边的孙衙内跟曹公子,还有闻北蓟。

“我儿瑞湖被害的时候你们都在场?”他问,眼神像是要把这几个人一块儿杀了。

孙衙内壮胆道:“顾大人,我们确实在一起吃酒来的,但是出事的时候,衙内是在里间,等我们赶到,已经晚了。”

曹公子也说:“我们是听见叫喊声才知道大事不好的。”

“什么叫喊?”

曹公子呆了呆:“呃……是霜尺叫救命,叫顾衙内把刀放下。”

“霜尺?”顾朝宗转头看向里间:“就是里间的贱货?”

俞星臣阻拦不及,薛放探臂:“顾大人,那女子被令郎刺成重伤,正在抢救,请勿打扰。”

顾朝宗双眼睁大,瞪向薛放:“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拦我?”

薛放垂眸:“人命关天,就算天王老子,也得拦着。”

“薛十七郎,”顾朝宗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你果然狂妄至极。”

薛放一笑:“不敢当,尽忠职守而已。”

顾瑞河上前来拉住顾朝宗:“父亲,这会儿进去也无济于事。且稍安勿躁。”

“死的那个是你弟弟!”顾朝宗发作起来,大吼:“你叫我怎么稍安勿躁!”

孙衙内等几个齐齐发抖。

顾朝宗则瞪向薛放:“那个贱人醒来,我要听听她说些什么……我要亲手把害了瑞湖的人撕成两半!”

就在这会儿,小梅从外进来:“秦仵作到了。”

薛放很意外:“他怎么来了?”

说话间,秦仵作擦着汗进来:“十七爷,俞巡检。”

薛放道:“你不是告假了么?”

秦仵作道:“我本来在前头买东西,听到这里出了事,又听说两位都在,便过来看看。仪姑娘不在吗?”

俞星臣道:“她有事,一时不能来。”

秦仵作迟疑着问:“这次的受害之人,可、可还是跟之前一样的……”

薛放忙道:“这次不一样,没那样难看,人还有一口气在,只是受伤严重。您若想看那就看看,若不想看也无妨。”

话虽如此,秦仵作毕竟在京畿司一辈子,稍微犹豫,还是进了内室。

这会儿霜尺仍昏迷未醒。杨佑维一直在旁边守着。

半晌,秦仵作出来,脸上有些疑惑之色。

他又去看顾瑞湖的尸首,却给顾朝宗喝退。薛放道:“顾大人!仵作是为了查明真相,你不是想给儿子报仇吗?”

顾朝宗强忍怒火退到一边。

秦仵作检查了顾瑞湖身上各处,又去看他的头顶。半晌他起身走到俞星臣跟薛放身旁:“可有人亲眼目睹了……顾衙内挥刀对里头的姑娘?”

“是……”薛放才答了一声又改口:“不,只听见叫喊声。”

秦仵作点头,小声道:“那位姑娘身上的伤虽严重,但瞧着有一点怪异。”

俞星臣忙问怎样,秦仵作道:“那些……不像是被人用外力所伤。”

“何意?”

秦仵作迟疑了会:“刺伤的话,分位置不同,我查看过伤者的伤处,一处在腹部,一处在肩头,一处在胸口,如果是被人刺中腹部的位置,伤口如此低,一般是从下往上的刀口,往外拔的时候刀刃下压,所以下面的刀口会宽,但是这姑娘的伤,正好相反。毕竟自己刺伤的话,往外拔的时候刀口是向上倾斜的,因为要用力的缘故。”

薛放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她是自己伤了自己?”

秦仵作叹息:“我只能判断伤口。何况顾瑞湖的身上,血迹喷溅的痕迹也诡异。”

俞星臣问:“顾瑞湖的情形如何?”

秦仵作道:“身上无致命伤,想必致命之处,就是头顶的银针。”

“一击致命吗?可是王六跟王蟾却……并没有立刻就死。”

“这也是难以说得准的,平常的人,如那样深深地刺中百会穴必死,至于不死的缘故,就不是我能解释的了。”

薛放这会儿走到门口:“那小厮找到了吗?”

小梅正困惑,对薛放道:“真是奇了怪,跟随顾瑞湖的都在外头,可没有人承认去报过信,也没听说顾瑞湖往巡检司送什么消息。”

薛放攥了攥拳,把老关招来:“你立刻去,把昨儿晚上检举霜尺的那个什么人找到,你问他……”低低地吩咐了几声,老关去了。

顾朝宗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薛放不喜欢他跟猎狗一样瞪着人,但人家毕竟才死了儿子,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针对一个丧子之人。

大概两刻钟左右,老关回来了。原来知道此处出了事,周围的人都聚拢来看热闹,其中就有昨儿检举霜尺的那个混混。

老关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人,那混混听说霜尺被害,以为自己遭了事,只忙求饶。老关问他:“我听闻你跟霜尺的关系还算不错……可昨儿为何要往巡检司去检举她,这对你而言好像不太讲义气吧?或者说你跟霜尺有私人恩怨?”

“什么恩怨,”混混忙摆手:“她认得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有头有脸的,我哪里敢很为难她,何况她素日对我也很好,常常照顾,我只叫她姐姐。”

“你把你姐姐卖了,还有脸说?”

“不是我卖她!”混混赶紧声明。

“什么意思?”

“是……”混混犹豫不决。

老关一顿威逼。混混终于说了实情:“根本是霜尺自己叫我去检举她的!且说反正别人也会看见,与其叫别人误会她,不如先叫我去说了,也省得不知何时再给巡检司敲门。”

老关回来把这件事跟薛放说了。

薛放缓缓地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