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二更君(第2/3页)

赵世那时候还满身的伤,又被痛骂,无地自容。好不容易老太太给劝止了,又给兄长痛斥了一顿。

次日,御史台知道了这件事,便迅速作出决断,暂时罢了赵世的职,命他反躬自省。

赵世自觉着面上无光,无处容身,竟一直在外借酒浇愁。

两人说了片刻,赵世说道:“你要去衙门?留神耽搁了时辰。”

俞星臣看着外头屋檐底下飞流的雨幕:“无妨,已经耽搁了。”又看向他身上:“换一身衣裳吧。”

赵世喝着姜茶:“没要紧……不必,免得待会儿还是弄脏了。”

“四爷这样,家里也不管你了么?身边为何没有个跟着的人。”

赵世笑道:“我如今都不在家里住了,谁还管我?”

俞星臣惊讶:“什么?那你如今住在何处?”

“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罢了。”赵世摇摇头,显然不想多提。

俞星臣这几日一直忙于公务,竟不晓得外头的事。

如今见赵世如此,惊愕之余,不免劝道:“赵兄眼下虽有波折,但也不可如此自暴自弃,何况御史台只是暂时罢了你的官,日后自然会再起用。至于……”

想到他的家事,自己也不便插嘴,只含糊说:“家里也只是一时的过不去,再等些时日,会有转机也未可知。但当务之急,是别把自己的身子弄亏了,尤其是这般饮酒,绝要不得。”

赵世嘿然两声,喝了茶,人也清醒了好些,忽然道:“我听说那花魁案子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泗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俞星臣见是在茶馆内,虽然两人说话声音不高,但谨慎起见,只道:“案子已经呈报给了冯旅帅,还要审看过才能结案。”

赵世并未追问,只笑道:“你啊,还是这么谨慎。”

两人说着,见外头的雨小了些,忽然有几个人撑着伞,且走且打量,似在找人。

赵世一眼看见道:“是找我的,俞兄,今日多谢了,我先告辞。”

俞星臣微怔,定睛细看外头,却像是几个女子,冷不防看见中间那人,形貌依稀,竟有几分像是杨甯。

而那伞下女子回头看见赵世,好像很是担忧,迎着说了几句话。

赵世向内指了指,那女子看见俞星臣,微微诧异,继而脸上露出似羞似笑的表情,遥遥地向着这里屈了屈膝。

赵世同那女子沿街而去,那女子且走,且回头打量俞星臣。

茶楼内,俞星臣坐在桌边,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寒之症越发厉害,他竟觉着身心发冷。

一招灵枢,低低吩咐了几句,灵枢应声出门。

俞星臣看着手上的姜茶,已经不太热了。

他举起来,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光,有些辣,还有些涩跟苦,那甜味反而尝不出来了。

等俞星臣回到巡检司,雨也停了。

很快灵枢从外回来,道:“大人,那女子原本是御史台中一个文吏之女,是顾家的人。”

俞星臣皱眉:“顾家?”

“他们家正住在顾司使家的那条漕司街上,算是顾家的旁支。至于那女子,据说……以前就跟赵四爷有过往来。”

俞星臣正出神,冷不防薛放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什么顾家的女子?该不会是那个顾荣儿吧。”

灵枢吃惊地看向他:“十七爷怎么知道?”

薛放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无缘无故的怎么提起这个人来了?告诉你们,这个女孩子年纪虽不大,却是个厉害角色。”

俞星臣转头:“如何厉害?”

薛放哼道:“还记得那天夏绮在这里痛打了赵世么?他离开之后就去找了这个女子,质问她那香囊的事,你们猜如何?原来那香囊是她故意放在赵世身上给夏绮看到的,她心心念念要进赵府当少奶奶呢,啧啧,你说厉不厉害?年纪小小的,志向却高,手段……我想那死了的花魁泗儿都不如她吧。”

俞星臣虽觉着此话未免刻薄,但若真如薛放所说,那还真是话糙理不糙了。

灵枢在旁小声问道:“十七爷怎么知道这些隐秘?”

“我当然……”薛放转头,对上灵枢打量自己的眼神,突然想起之前在闻府差点栽在闻北蓟手中的事,倒是不好再宣扬自己飞檐走壁的光荣事迹了,于是道:“要你管呢。”

忽然一名侍从来报:“俞巡检,端王府突然来人,冯旅帅叫您过去回话。”

俞星臣正咳嗽,听说是“端王府”,很是意外,便起身往前走去。

薛放拉住那侍从道:“王府的人来做什么?”

侍从陪笑道:“十七爷,我们外头伺候的怎么知道。”

薛放道:“少跟我打哈哈,你们的耳朵鼻子,比豆子还灵呢,快说。”

侍从嗤地笑了,见左右无人,才小声道:“小人只依稀听了一嘴,好像是为了花魁案子的事。王爷有些询问的话之类。”

薛放惊讶:“有这种事?好好地王爷又有什么想头?”

他先前从隋子云那里过来,本要跟俞星臣商议审讯的事,听到这里,便松开那侍从,自己也往前厅而去。

俞星臣因不知王府来人何事,走的略急了些,一时咳嗽连连气喘不定。

等进了内厅,果然见王府的一名詹士坐在堂中,是跟俞星臣认识的人。

他见俞星臣迈步入内,站起来略略倾身笑道:“俞巡检。”

冯雨岩在上座,等俞星臣站定了,才道:“昨夜王爷派人来问花魁被杀的案子,我便亲自前往禀奏,王爷听罢,略有异议。这位谢詹士在此,俞巡检你便为他解答吧。”

俞星臣应了声“是”。

谢詹士揣手笑道:“俞巡检,我只是替王爷传话而来,并无别的意思……你只如实回答就是了。”

俞星臣颔首:“请说。”

谢詹士清清嗓子,才开口道:“有人举报,说是之前顾家小衙内,曾跟主审花魁案子的俞巡检、还有薛小侯爷起过冲突,怀疑这案子之中,有徇私偏袒行径,不知俞巡检作何说法?”

俞星臣皱了眉。

他道:“下官只是奉命查办此事,从头到尾,秉公处置,绝无半点偏私之意,一应程序,证供等等,清楚明白。若是有人检举,亦可请监察院再度审查,下官禁得起查办。”

谢詹士点头表示赞许,又道:“那闻北蓟的脑疾,虽有太医杨家的杨仪跟秦仵作开颅验证,但此事因无前例,叫人怀疑,俞巡检你可担保,此事绝对无误?”

“下官、咳,可以担保,绝对无误。”

“娼女霜尺,如何处置。”

俞星臣低低咳了声:“霜尺乃是被无辜卷入,又被重伤,不过她身为娼优而卷入刑事,当罚钱两千文,流放一年。”

谢詹士一拍手,表示已经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