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立储(第2/4页)

然后,他又唰唰唰给几位在前朝的皇子安排了几个任务,俨然是一副要开始考察的样子了。

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大臣们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拥立三皇子一派的臣子也有些懵。

所有人都在怀疑,陛下是真的要立太子了吗,还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把饵抛出来,看谁是‘孝子贤孙’、谁是‘汲汲营营’之人。

这任务,到底该怎么完成,完成到什么程度,完成到什么样子?

谁也不知道,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唯有陈延在翰林院内,听着陛下的话,老神自在。

只在二皇子来藏书阁的时候,笑着跟他说了一句:“殿下,若心有丘壑,便无须立于虚处,置于事外了。”

楚江岚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陈延会对他说这些,对他抛出橄榄枝,“陈大人,您这是?”

陈延:“只是觉得殿下颇有陛下之风。”

……

楚江岚想要那个位置吗?

那是肯定的,只要是有追求的人,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从小,他就听着众人说,大哥如何如何、三弟如何如何,所有人都尊贵,他出身差,他并不这样觉得。

每个人,都是父皇的儿子,从身份上来说,是没有区别的。

但宫内的环境,令他不能如此外放,令他克制自己,和其余的兄弟交好,保持着平淡如水的姿态,看上去什么都不想要。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在等。

等待父皇变老。

不得不说,楚江岚是有一点宫斗眼光、战略眼光的。

他每日揣摩成宇帝、期待着成宇帝越活越长,因为只有他寿命长了,其余兄弟们的优势,才能变成他们的劣势。

不是母族高贵吗……父皇老而弱的活着,那些母族高贵的兄弟们,只会被他忌惮,而他,可以毫无负累的成为父皇的一把刀。

此次分事儿,他也在想要不要出头,此刻出头是有风险的,毕竟他之前不太崭露头角。

如果父皇不是真的想立储,他这样蹦出去,是大树敌,会失去很多先机,楚江岚还在纠结,想着要不要找人探听一下,或者再做一次中庸之人,等过一段时间,情态分明了,再做他想。

但陈延出现了,父皇身边的宠臣,连亲子都要退一射之地的大学士出现了,告诉了他关键的信息。

争是不争?

楚江岚问自己,最后还是决定拼一把,因为他觉得大学士不会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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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储风云逐渐卷起,各家皇子的唱台也搭了起来。

入官场做事不容易,大皇子和三皇子各种拉帮结派,四皇子做事还算踏实,但优柔寡断;五皇子干的事,天子还算满意,但五皇子的性子实在有些柔和。

不立身,如何为君?

各种人粉墨登场,二皇子楚江岚在其间,慢慢脱颖而出。

他不疾不徐,做事缓慢有序,三十多,素来名声不错,兄友弟恭、没有母族,虽然娶亲了,但妻子娘家品阶也不高,无甚外戚威胁。

成宇帝惊讶发现,不声不响的二子,似乎就是自己寻觅多时的‘良才’。

天子对于某位皇子目光倾斜,朝堂上的人都有感觉,世上不乏想着从龙之功的人,立刻上蹿下跳,暗自递信,想要成为二皇子的拥趸——

“别思考了。”陈延叫叶问放下茶,“二皇子不会同意的。”

“怎么?”叶问笑着问:“我倒忘了,二皇子不就在二弟你的手下?他跟你透过?”

“二殿下是殿下里少见的聪明人、正在这个当口,他不会结党营私的。”陈延摇头,二皇子谨小慎微,如今有了陛下青眼,只会比以前做得更好。

叶问点头,“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也不需要结党营私了,你说……陛下这样,是真选择了二皇子吗?”

“算是吧。”陈延觉得这个结果不算太出人意料,“毕竟,陛下的皇子里,能选的不多,在陛下尚且清醒的情况下,二皇子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叶问就发现,明明是一件这么大的事情,陈延却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和着急,“二弟,你心便不颤?”

“我无甚可求。”陈延说:“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便辞官去江南,老了,开一私塾……当一当夫子,写一写书,日子美哉,不必忧心这些。”

他有闲云野鹤般的意志,但叶问不行,叶家枝繁叶茂,他已是这一代里的领军,下一代还未长成,肩着家族,他万事都得小心翼翼。

陈延也劝他,“暂不必如此担心,你看你部里的三皇子就知道,他是绝无可能的,大皇子么……”

半斤八两,只要这两个上不去,其余人上什么,都不会有那么大的影响的。

“说来也是。”顶多不能更进一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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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秋季末,距离陛下说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夺嫡似乎进入了白热化,似乎又冷了一半。

白热化的,是诸位皇子的态度,而冷的,是天子的态度。

半年的时间,已经够他试出心中之选了,他其实已经拟好了圣旨,只是还没有盖章,因为,还会犹豫……

但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定了心,就这样吧,时间越近,他已愈发力不从心。江岚无母家、无论前三十年的恭顺友爱是不是装的,但至少他面上是这样的。

那么,在他去之前,他应该也能装成这个样子。

是了,在做下决定之后,成宇帝又宣了陈延来伴驾,那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御花园里的花也谢了许多,二人走走停停,说了许多。

很突然的,成宇帝说,自己心中已有立储人选。

一般的臣子这个时候会等天子说出,储君是谁,但陈延不,他闻言,略喜,笑着说:“那等明年春季,陛下就有之间陪臣再去京郊的庄子里逛一逛了。”

“陛下可还记得,许多年前,臣曾带您去那儿吃过烤鱼?”

成宇帝一怔,是啊,怎么选好了人,还惆怅起来了,应该开心才是,他哈哈笑了几声,“清远还记得,那明年春季,叫上你翰林院几个年轻的庶吉士,去给我们俩老骨头打打下手。”

他真正落定了决心。

陈延微笑着,他什么也没做,却成为了其中最重要的推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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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休朝前,温度很低,成宇帝年迈了,有些受不住这样的严寒,于是,他便令二皇子代替自己镇了两日朝堂。

这样的动作,几乎是明示了,大皇子和三皇子见夹在他俩中间的老好人异军突起,两个人上蹿下跳,想要纠结人搞来搞去,但很快被成宇帝压下了。

可见殿下们再厉害,在陛下眼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二皇子上位主持朝政,虽然人年轻、面嫩、没有母家,但他有陛下,陛下看着,朝臣自然不敢放肆,所以君臣之间,还挺相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