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红粉世界150(第2/3页)
欧文子爵这话说的很动听,在场的姑娘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一个姑娘就装作一本正经地说:“是的,子爵,您说的完全正确!我们确实为了音乐做了不少苦工。按照我们的音乐教师的说法,我们倘若要琴技出色,那就至少每天得练习一个钟头!”
“若是无法从小学琴,快要成年时才练习这项技能,那练习的时间还得翻倍!”
“当然,也有没学钢琴的,有人学了竖琴是不是?因为她们有一双洁白优美的手臂,正适合弹奏竖琴时展示出来…虽然是学的不一样的乐器,但要想搏得满堂彩,需要做的苦工是一样的。”
“您说的对极了,一项艺术要想举重若轻、毫不费力,那背后就得多费十分的力气不可!”欧文子爵又捧了一句。
这之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也很快选出了首先要弹琴唱歌的人。不出所料,是两位女士。这年头的男士虽然也会接受一些艺术方面的训练,但如果不是打算未来以此谋生的,大多就是浅尝辄止了。
两位女士共同演绎了三首活泼欢快的小调,在薇薇安看来这是很适合她们年龄的音乐,而且她们很熟练。这样一来,演奏就挺吸引人的了,至少外行人都会觉得她们水平很高——作为内行人,薇薇安其实也觉得她们很好,这样的水准业余娱乐完全够了。
当然,不能和专业的比,那已经是另一回事了——专业的演奏者和歌者,一天练习一个钟头?这是看不起谁呢!
在这两位女士之后,又有一位女士自告奋勇,自弹自唱了一番。唱的不错,就是演奏水平一般,但大家还是鼓了掌,纷纷赞扬。
而在这位之后,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姑娘也去弹琴,她不唱歌,就是弹琴。这应该是对自己弹琴的技巧非常得意了,薇薇安听着也觉得非常有水平——弹的是很难的曲子,中间也完全没有出错,看得出来是下了苦功的。
但问题是,音乐的难度和能不能感染人,那是两回事。
如果只是要弹奏困难的曲子,那薇薇安上辈子那会儿,直接上机械臂在钢琴上弹就好了。那样的话,想必无论多难多魔鬼的曲子都能演奏的一丝不错…何必还要乐手呢?
这位女士显然就是那种空有技艺,却没有真正理解自己演奏的音乐,没有投入丝毫感情的那种演奏者。演奏出来的音乐,真是一点儿趣味都没有。等她演奏完,大家都有一秒钟的尴尬……
但大家不愧是惯于社交的,还是鼓了鼓掌,又建议那位女士再弹一曲…仿佛她的表演真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大家是真心喜欢的一样。
本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都体面收场了。但偏偏有人要说‘大实话’,讽刺道:“我有时发觉,这世上多才多艺的小姐是不是太多了!几乎我遇到的每一个姑娘,都善于音乐和舞蹈,能绘画刺绣,插花和装饰餐桌也很有心得。至于动辄谈论诗歌、哲学之类,那简直是她们的专长……”
“我在想,既然女性的智力、学识都优于男性,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是男人的,是男人在支配女人?现在来看,人们对于女性实在是太过宽容了,很多时候只是能画两笔水彩,就会说成是女画家,能弹两支小调,便算是善于演奏了。”
“这样的话,要从女士中找几个不算‘多才多艺’的,反而很难。”
这话在场的男士们很少有人会明面上赞同,但心里大都是点头的。不过即便是如此,大家也不觉得这样直接说出来值得效仿…这样的场合,来这样一下,实在是太扫兴了!
尴尬了几秒钟,有人想把这话叉过去。忽然有一声笑,打断了有这种想法的人。
“您是想说明什么吗?说明这个世界太抬举女人们了,应该多对她们说实话?”薇薇安缓缓站起身来,语气不急不慢:“不,还是别了吧,对女人说实话?这不是男人们一直极力避免的吗?”
“来让我们看看,这个社会给女孩儿们的教育吧…不要那些高深的,越浅薄越好,越无用越好!若是女性们要学习那些有用的东西,全社会都要着急的!而且按照建议,女性无论干什么都最好谨慎一些,行为举止要经过检阅,读的一本书要经过检查,确保完全无害!”
“最后,女士们最理想的状态是‘花瓶’,外表看起来很漂亮,很具有装饰性,但内里空空,什么都没有!而且她还是个易碎品,得小心摆放,不能受到任何波折。”
“对于这个状态,大多数人不是很满意吗?对于很多人来说,如果自己家的女人真的智力超群、学识出众,完全符合外界称赞的‘才女’‘多才多艺’,那家里就真的要翻了天了!”
“尤其是丈夫,恐怕很难忍受自己有一个聪明的妻子吧?那会让他做什么都不自由,甚至无法完全支配她…这也是很多社会学家批判上流社会叫女孩子读了太多书的原因。我相信,有些社会学家是出于好意,认为多读些书,智力多开发一点儿,这个女孩儿反而更难安于自己的位置,获得幸福。”
“是混沌无知的幸福,还是清醒的痛苦,有的时候就是得做选择。”
“社会在用谎言圈养女性,让女性最好完全安于现状,做个漂亮花瓶。我倒对此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一切都是有基础的,男性掌握了社会的资源嘛。这种时候,我来说这样不好,指手画脚什么的,倒是很可笑、很不现实。”
“但您这样说话,就实在谈不上‘高尚’了!难道您想通过这番话的表演,显示您是一个多么清醒的智者,还很有勇气,点明了别人都不敢点明的真相…用谎言让人相信了肥皂泡泡里的虚幻,使自己生活舒适了,最后还要说自己太宽容了,而女人们又太自高自傲了。”
“为什么自高自傲…不正是因为那些谎言吗?”
“圈养牲畜的农场主恐怕都没有您这样刻薄,他们不会认为自己给那些小动物做窝、喂食,养育它们实在是太辛苦、太善良了。而那些表现的不是那么好的小动物,简直是不识抬举!”
薇薇安的话简直就像是锋利的刀,瞬间割开了某种虚伪又恶毒的东西。说实话,这要是换一个人来,立刻就能叫男人恼羞成怒,闹起来!只是因为她挺直了脊背,站在那儿不急不慢地说出来的姿态,实在是太端庄了,仿佛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敢说什么。
而且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之中丝毫没有戏谑、挑衅、刻薄,没有那种针对对手,要将对方钉在耻辱柱上的感觉…她很超脱,她甚至没有愤怒,就只是很平静地说着明明白白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