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不一会,楚琳琅便走了进来,问他明日要不要参加国子监祭酒齐老七十寿宴。

她说完才发现东家闲情逸致得很,竟然在画画,画的是一头白额吊睛的猛虎,真是威风凛凛。

楚琳琅赞许地看着东家收笔,适时捧屁,夸赞大人的画法俊逸洒脱,看得人心驰神往。

惯例捧场之后,她又问司徒大人,明天要不要亲自到齐老府上。

平日里这类应酬,司徒晟都不会去。

可是齐老的身份不同,他乃堂堂国子监祭酒,天下考生的恩科试卷大半都是他命题,过眼审阅的。

而司徒晟乃探花出身,也算是齐老门生,所以只是礼到都不恭谨。就算再忙,也要亲自前往,才算礼数周全。

可司徒晟听楚琳琅提醒,只是道:“你看着备一份贺礼,我会写贺贴,再让观棋一并送去,礼到就可以了。”

楚琳琅知道他不去的缘由。当初他捉拿贪官,刑具上了大夫之身,被那些酸臭文人围攻,甚至弹劾到了陛下那里。

而齐公府上的宾客尽是当世大儒、清流学士,应该是没有人能跟一个钻营上位的酷吏谈得来,他去了反而让宾主都尴尬。

楚琳琅听了司徒晟的话,欲言又止,她觉得这样的场合若是不去,很容易再被人诟病。可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

因为她如今只不过是司徒大人的管事,又不是以前的管家娘子。

司徒晟这个人的城府甚深,更不是周随安那种心里没谱的男人,所以东家吩咐了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就这样,楚琳琅去了笔墨铺子,去拿了她三天前定下的一方端砚。

这块端砚雕刻着长寿松柏,雕工不俗,正适合做寿礼。

依着司徒晟的意思,让观棋去送就可以了。可楚琳琅想了想,毕竟担着管事的差,那等场合,还是自己到场将礼送到才稳妥些。

第二天,当司徒晟早起去了公署,而观棋也来她这取贺礼。

她提出要一同去,观棋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说:“行啊,你可想好要跟我同去?”

琳琅觉得观棋问得奇怪,便瞪了他一眼。

这位金贵小厮最近怪得很,老是在她眼前晃,问他要作甚,他也没个正经由头。

赶明儿她得问问司徒大人,这小子的身契什么时候到期,实在不行,还是换个勤快不废话的吧。

于是她带了冬雪,跟观棋一起去了齐公府上。

毕竟司徒大人不去已经失礼,她若再打发个小厮来,岂不是更让齐公府上的下人挑剔?所以她须得亲自跑一趟,才能显得体面一些。

不过到了齐公府门前时,楚琳琅又发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齐公府宅乃是先皇赏赐,朱门华贵,石狮威严,正经的客人都是在前门走,拜谒齐公再饮酒席,而各府的管事们则让人抬着贺礼从后门进入。

此时后门熙熙攘攘,如同闹市,大家都在排队等着登记礼单。

所以大理寺少卿家来送礼的是谁,并不起眼,大约也不会有人注意。

如此一来,楚琳琅便领着人慢慢排队,等登记了礼单之后,她就可以走人,顺便再拐去香料铺子,谈谈进货的情况。

这次夏青云的船可不能空着走,弄好了,来年她就真的能在京城买间铺子了。

她正想着,突然身子一趔趄,居然被人生生挤出了队伍,然后有人占了她的位置排在了队中。

这等国子监阁老府上,怎么会有如此无礼之人?

楚琳琅愤而抬头一看,却发现顶了她的人分外眼熟……对了,就是谢悠然身边的那个丫鬟。

此时那丫鬟的身后还有周家的管事,和一个脸生的婆子。

看那婆子通身的绸缎,还有恶狠狠瞪她的样子,应该也是谢悠然陪嫁过来的婆子。

还没等楚琳琅说话,观棋先横眉立目问道:“喂,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送寿礼就不用排队了?”

那婆子冷笑一声道:“齐公何等身份?前来贺寿的也皆是公侯人家,岂容个罪妇立足,脏污了祭酒大人家的地!”

她说得甚是大声,显然不打算给楚琳琅留情面。

而一旁的周府管事也是一脸为难,既不想跟着挤兑前夫人,更不好一走了之,只能无奈冲着楚琳琅摇头叹气,表达自己的无奈。

而那丫鬟也跟着婆子帮腔,故意大声道:“楚娘子,你难道不知,你前日指使人搅闹周大人的婚礼,那人已经被关入了衙门,你这幕后主使不寻地方躲避风头,居然还敢来这等阁老府宅!怎么的,仗着你是大理寺少卿的管事,就可以在京城无法无天了!”

原来今日新婚燕尔的谢悠然本该三日回门,可是不知为何,父亲却派人传话说,让她不必回门,自己在夫家反省。

谢悠然觉得父亲一定是觉得婚礼丢人,又跟她发脾气泄愤。

对于雷声大雨点小的谢胜,谢悠然向来是不怕的。既然父亲不让回门,那更好,她正好可以陪着夫君参加祭酒大人的寿宴,晚上再回去谢家。

就算满城都在传她的笑话又何妨?她已经跟周随安成了夫妻,怀的也是周随安的骨肉,又碍着别人家什么事儿?

别人越议论,她越要做出张扬的样子给人看,她谢悠然可不是别人几口吐沫就能淹死的!

所以今日谢悠然乃是盛装打扮了一番,跟着周随安一起来的。

不过她在下轿子的时候,一眼正看见领着丫鬟小厮往后门走的楚琳琅。

那六王府和谢家连夜商议的事情,身在周家的谢悠然并不知情。她只知道成礼那天,安姨母跟她打了包票,说一定能将背后的主使定罪。

看那司徒晟有多大的脸,敢包庇辱没五品将军千金的下人。

所以,谢悠然并不知府衙已经放走了夏青云的事情。

现在看见了楚琳琅,谢悠然也只是恼着官府办事拖拖拉拉,怎么还能让败坏她名声的楚琳琅到处走?

谢悠然看得眼中冒火,于是她吩咐了身边的婆子几句,婆子心领神会,领着丫头去后门登记贺礼,顺带找找楚琳琅的茬。

谢悠然丝毫不怕在这种场合将事情闹大,她向来是自己气儿不顺,谁也别想好的性子。

她的名声毁了,便立意也要让楚琳琅在这众目睽睽下,没脸见人!

而这婆子也是个会挑事的行家。

她若说别的还好,可她故意喊出大理寺少卿的名头时,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微微侧步,离酷吏家的管事远一些。

没办法,司徒晟的晋升太快,几乎每一步都是踏着别人上位,很让朝中清流不齿。

像这类没有根基的人,不过仰仗着做了陛下手里的刀罢了。

这种酷吏唯陛下是从,一心专营,正经人家自然能躲便躲,不必有太多的人情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