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四皇子气得在家里拍桌大骂,直骂司徒晟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这一遭,倒是让夹着尾巴许久的太子心情大为舒畅:老四也是得意太久了,也该轮到他倒霉了。

看他先前巴结司徒晟的德行,还真以为那块臭石头能为他所用?

那个司徒晟行的就是孤臣路数,压根无意依附任何一位皇子,老四往他的跟前凑,就是在自讨没趣!活该他们母子倒霉!

不过这绿洲案子,居然牵扯到了荆国,太子也跟着倒霉。

太子气得命人将他的密信送出去,想要问问那安谷可汗,究竟是何意思?难道那绿洲遇袭的案子,是他的授意不成?

原本这安谷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暗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首领,却取代了荆国原来的可汗,统领全族。

若是此时,他再彰显与新可汗的交好,让大晋和荆国永世太平,该是多么耀眼的政绩!

可惜如今,这段私密友谊,竟然成了让百官群谏的污点,也实在叫人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这太子储君跟在陛下的身后,也有些臊眉耷眼的。

唯一神采飞扬,活得甚是滋润的,应该就是六皇子了。

他最近过得舒心,腮帮子上倒是长了些肉。

他在主持了西北的干旱水利赈灾后,便也去了户部,一心鼓捣着职田改造,借着司徒少师的东风,可算是有些拿的出手的政绩。

少师吩咐他的话,他都牢记在心,一门心思地在地里给父皇刨银子,可不敢凑合诸位皇子的明争暗斗。

就连父皇最近也是正眼看他,连连褒奖他有颗务实的“能吏之心”。

不过,跟以往的大小祭祀一样,陛下祭奠跪拜天地时,身边照例摆着一个空着的蒲团。

陛下的近臣都知道,这是给陛下的三皇子留着的位置。

就算他从来没有出现在百官的面前,可是这位“鬼皇子”的尊宠一样不少。

楚琳琅尽了摆风水的义务,便早早退到了殿旁,跟着陶雅姝站在一起,看着陛下率领皇子与臣子礼佛念经。

就在这梵音阵阵声里,突然在靠近大殿的后山,传来一阵骚乱。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布满污渍布衫的人,突兀出现在后山的路口。

虽然皇家的禁卫军及时拦住了他,却堵不住他的嘴。

只听那人张狂大喊:“我是堂堂先皇的儿子,大晋的泰王爷!你们这些鼠辈,怎敢拦我!仁帝!你个昏头小子,居然敢这般对你皇叔!便是当着佛堂面前,你起个誓,你当这皇帝,可问心无愧?当年若不是有本王的帮衬,你缘何能坐稳这位置?你卸磨杀驴,竟然如此对我!你对得起大晋的列祖列宗?难怪老天惩罚,叫你失了心爱的女人和儿子!哈哈哈,你居然还将害了你的儿子的罪魁祸首千宠万宠,方良媂在天之灵,永不瞑目!你做了法会也是无用!有你这等昏聩国君,我大晋朝不保夕!朝不保夕!”

他说到这,已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有禁卫军用麻绳勒住了他的嘴,不许他再口出狂言。

不过他喊的这么大声,法坛里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有些面面相觑。

废王爷被软禁在这皇寺后山的禁庙里,是公开的秘密。

朝臣们几乎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位曾经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皇叔王爷了。

陛下还真是仁厚,居然让他活着,他这是得了失心疯不成,怎么绕开守卫,跑到这里大放厥词来了?

而听了这疯王的话,一旁的静妃娘娘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偷偷抬头打量着陛下的脸色。

至于皇帝也没想到被囚禁的皇叔竟然闯入了法会。

不过跟被皇叔怒骂的愤怒相比,晋仁帝更在意地是他的那句“将害了你的儿子的罪魁祸首千宠万宠”。

他的目光缓缓飘向了参加法会的一众妃子,其中让他千宠万宠的,并没有几个。

而在这几个妃子里,也都是神色各异……

他又抬眼看了看自己的一众臣子,然后吩咐人叫来司徒晟,低声吩咐道:“他是怎么出来的,去查查,另外……他方才乱喊的疯话是何意思,也问问!”

这个皇叔,在朝中深耕多年,到处都是他的党羽,所以晋仁帝并不放心叫别人来审。

司徒晟领会圣意,立刻转身而去。在转身离开前,他留意到几个人各异的神态,显然方才废王爷的闹场,搅乱了在场几人的心湖静水。

从后山禁庙,到前山的皇寺,路程不算远,但也不近。

平日禁庙都有卫兵把守,被囚禁在里面的人,压根就出不来,更何况泰王平日还带脚镣,更不适合行走在崎岖山路。

不过“凑巧”的是,就在陛下亲临前山皇寺法会这日,看押泰王的禁卫集体吃坏了肚子,便三三两两地在茅厕间来回奔走,以至于最后乱了岗,竟然造成了些许时间的空档,而泰王也许是最近暴瘦的缘故,居然挣脱了变得松散的脚镣,就这么一路幸运地无人阻拦,跑到前山大闹。

他终日被囚禁,见不到外人,如今性情大变,看司徒晟来了,也是张狂大笑:“你怎的又来?怎么?是要对本王用刑不成?”

司徒晟并没有急着问他的话,只是命人拿来了他挣脱的脚镣,仔细看了看,又检查了泰王的脚踝。

那细瘦的脚踝上除了常年禁锢的摩擦痕迹外,并无上下挣脱的痕迹。

所以司徒晟几乎可以断定,是有人拿了钥匙给他解开了脚镣,再原样扣上,伪造成他自己挣脱的样子。

至于禁卫们集体跑肚子,便更好解释,应该是有人下了泻药,刻意给泰王大闹法会创造条件。

如此煞费心机,不是为了行刺,那便是要闹大到陛下的跟前了。

所以司徒晟压根不必让人抬来刑具,只是立在了泰王的对面,淡淡道:“闹了这一场,说吧,你大喊有人谋害皇子是何意?又是什么人帮助你去前山的?”

泰王的眼睛都殷红一片了,低低笑道:“以为我一个人受罪,便全都高枕无忧?我已然活不久了,索性便都给我下水!”

原来泰王的肾病发作,最近都在尿血。也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泰王现在巴不得拖更多的人下水。

尤其是当年与他在一条船上的四皇子,从他锒铛入狱那天后,竟然连看都不来看他一眼,全然还不如太子照顾地妥帖,看在叔侄一场的情分上给他求医送药。

泰王明白,自己的儿女如今跟着自己受了牵连,发配边疆,将来能不能翻身,是靠不得四皇子他们了。

现在听说老四因为静妃的缘故,重新复宠,那就应该巴不得他这个知道太多的皇叔早死了。

为了自己的儿女,泰王索性倒戈向了太子,也算是用自己不多的时日,给儿女争一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