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一想到那样的情形,她的泪水,也如决堤的溪流一般,蔓延流淌而出。
最后哽咽着,她努力平心静气道:“不过还好,你我只是签了婚书,放心我不会拿这张纸当真,过几日,你再将齐公和廖夫子找来,解了婚书便是……”
本以为跟周随安和离了这么久,她早就走出来了。
可就在方才,她跟司徒晟剖析着漫长婚姻的可怕时,她才发现八年的婚姻竟然在她心里烙下了这么多不可磨灭的伤痕。
她当初从周家走出来时,看上去十分坚定,可是前一次姻缘造成的伤痕并没有抚平。
无论她在人前多么的开朗健谈,但是那个在八年的婚姻里,越发自卑的楚氏,一直扎在她的心底,在心情低落时,就会破芽而出……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整个人却被司徒晟紧紧拥入了怀里。
司徒晟能感觉到怀里绵软身子在微微战栗。
他也没有想到,与他签订婚书,竟然让楚琳琅如此的恐慌,并且扯破了她心底的疮疤。
“这婚书要锁住的并不是我,而是你!是我的错,不该恐慌着你会抛弃我而去,便逼迫你签下这婚书。不过,你为何要这么菲薄自己?你若真这般一无是处,那倒好了,我也不至于为你牵肠挂肚,怎么都放不下!”
说到这时,司徒晟忍了又忍,还是败在了她满是泪水的双眸里,只能更紧地拥住了她。
这是在他少年梦里魂牵梦绕了几许,本以为今生无缘的丽人。
如今好不容易能含在嘴里,岂能任着她轻易再转舵了。
是他太自私,为了这一份落地的确定感,逼迫了她。
由此可见,他的确流淌着杨毅的血脉,骨子里就是这般自私自利!
可就算这样,执念太深,他笃定要不管不顾地坏这么一次,就算她并不想嫁给自己,他也不想放手。
楚琳琅向来不会沉溺在悲切的情绪里太久。她哭了这么一遭,也是方才心里彷徨的委屈一时满溢。
可现在,她被司徒晟抱在怀中,温言哄着,突然觉得心里似乎安稳了不少。
她也是的,干嘛想这么远?不过是签了婚书,就像她说的那样,说不定一年不到,两个人的新鲜劲儿都过去了,那婚书便自可作废了。
她干嘛要杞人忧天,害怕天塌地陷?
哭过以后,委屈劲儿消散了些,整个人就变得很现实,她抽噎着鼻子想:虽则不作数,但起码是签了婚书的,光有文书怎么成?但他的银子都在我这,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要聘礼了,如此一来,这么轻松跟他定亲岂不是赔了?
不过司徒晟并不知琳琅的心思已经转到钱银那里去了。他最担心的是琳琅变卦,想要废了婚书。
看着怀里的人不再抽泣,又转着眼珠不知在想什么。
司徒晟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锦盒,从里面取了一对玉镯递给了楚琳琅。
“这是我祖母传下来的信物,原本是给了我母亲的,不过她那时犯病,戴不得这东西,便一直由我来保存,如今这东西该由你来掌管了。”
琳琅低头看着这对老玉镯子,光滑的玉面,是被几代人肌肤盘磨出来的温润玉皮。
这可不是真金白银能轻易买来的,她也终于有些体会到司徒晟要娶她的决心是多么认真了。
这对杨家祖传的玉镯,就是司徒给她的定情聘礼,玉镯子的寓意分量,千金难换!
司徒晟看琳琅不肯戴上,只是以为她还在抗拒跟自己定亲,忍不住捏住了她的肩膀:“琳琅,你已经在婚书上签字画押了,难道还想反悔?”
琳琅正用帕子擦拭着老玉镯子,听他这么问,赶紧将镯子戴着了手腕子上:“你请的证婚人可是大晋堂堂祭酒大人,又不是小儿游戏拜堂?哪有朝令夕改的?起码得让我戴戴两日再要!”
司徒晟可不爱听她气人的话。她若这般,也不必等她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司徒晟保证能在琳琅青春貌美时,被她活活气死!
琳琅这时已经戴好了镯子,再伸手挽住了司徒晟的胳膊,恍如重新认识一般,上下打量着她这位新出炉的未婚夫婿。
这姘头与未婚夫君的感觉是不一样啊!
虽然眼前之人,是睡过了几遭的,可现在再看,似乎朗目剑眉,又比从前俊俏了几分!
既然签了婚书,在婚书没有作废前,她是不是可以理直气壮地拥有他了?
至于对姻缘的恐惧,倒是可以暂且放置到一旁。
楚琳琅向来不是杞人忧天的性子,至少司徒晟现在是真心实意地要娶自己的,有了这点,就足够琳琅鼓足勇气,再往前走上几步了。
那天司徒晟陪着琳琅回到了京郊别院,跟孙氏也禀明了自己与琳琅签下婚书的事实,只是他碍着“孝期”,此时不宜大肆宣扬,待得时机合适时,他会三媒六娶,正式迎娶琳琅。
孙氏听得是目瞪口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直到司徒晟拿出了有祭酒大人做证人的婚书,孙氏飘忽的双脚才算稍微落地。
司徒晟向未来岳母奉了一杯孝敬茶水,便匆匆而去了。
毕竟他现在公务缠身,能抽出半天来,已经是不易,等人都走了,孙氏还是没有恍惚过神儿来。
她还有些不信地问琳琅:“司徒大人当真要娶你?”
琳琅微微一笑,摩挲着腕子上的镯子,柔声道:“娘,他这么大的人,难道还会弄张假纸糊弄你我不成?”
“可你……”
孙氏想说女儿不能生育,可话到嘴边就吞咽了回去。
这是女儿的疮疤,所以她不能主动提。
琳琅也知道母亲在担心着什么。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他说夫妻之道,并不是单单为了繁衍子嗣,若能与我相守一生,不要孩子也行……”
啊?这种荒唐走板的话听得孙氏目瞪口呆,这……能是真心话吗?女儿难道给他灌了迷魂汤,让他都不知所云了?
若不是司徒晟请来如此身份尊贵的证婚人签下了一纸婚书,她会觉得司徒晟这是满嘴的诓骗,在诱哄女子呢!
楚琳琅也看出了母亲的不相信,她总不能告诉母亲,自己也不知该不该信这话吧?
她拉着母亲的手低声道:“从小到大,我的眼前都没什么坦途大道可走。便是一路试探,深浅跋涉着前行。现在有个人说愿意与我携手走上一程,虽则接下来的路或许更是难走,可我想冒险试试,不走下去,谁知前方会不会是柳暗花明呢?女儿至少现在……心里是爱慕着他的。”
楚琳琅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份爱慕,甚至是她这辈子以来的独一份。
虽然她早前跟周随安年少结成夫妻,可是现在想来,她对周随安的感念报恩,完全大过了男女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