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4页)

她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往下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我家大爷背着公公偷偷地挪用了一笔银子,拿去赌,输了五十万两,这窟隆太大,实在填不住了,就只能做假账瞒住公公。”

“萧鸾飞这阴险小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就匿名写了一封信来勒索我们,逼得我们又卖良田,又卖庄子,才堪堪筹了那五万两。”

佘氏朝萧鸾飞逼近了一步,冷冷道:“要不要我把那封勒索信背给你听听?”

“殷焕,你在去年年中偷挪了五十万两海贸银子,在江南四方赌庄一掷千金,结果不仅输得分文不剩,还欠下一笔巨款。为了不被殷老爷子知道,你就买通王管事,采购了劣质的瓷器和绸缎,又在账册上做了假。”

“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三天内,准备好五万两银票,埋到永福寺后寺的功德箱下方。”

“否则,后果自负!”

佘氏曾将那封勒索信翻来覆去地读过好几遍,虽不至于一字不差,但也能背个大概了。

“……”萧鸾飞藏在袖中的手不住颤抖着,唇色惨白,深黑色的眼珠此时竟有些发灰。

疯了,佘氏竟然自曝其短,她是真的是疯魔了!

若非理智犹存,萧鸾飞已经一巴掌甩在了佘氏的脸上,想要打醒她了。

周围再次哗然,爆发出一阵唏嘘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殷家大奶奶连这样的事情都敢说出口,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是啊是啊,不然,她再怎么喜欢萧二姑娘这外甥女,也不至于往自己男人身上泼脏水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萧大姑娘看着这般漂亮,人品竟然如此卑劣!”

“不错。她敲诈了舅父的银子,还跑来外祖家又跪又闹的,这唱的又是哪出戏?”

“……”

这些围观者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议论纷纷,说起萧鸾飞时,语气中再无崇敬之意,只剩下了轻蔑与不屑。

这些话全都向刀子似的一刀又一刀捅在了萧鸾飞的身上,她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

恍然间,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一无所有的的时候……

佘氏不屑地又朝那青衣学子以及其他几个学子啐了一口,嘲讽道:“还读书人呢!”

几个学子的面皮涨得通红,其中那名留着短须的蓝衣文士恼羞成怒地说道:“说不定,你就是为了偏帮萧二姑娘才会编排你的丈夫!”

“最毒妇人心,古往今来,这妇人恶毒起来,连杀夫的都有。”

“没错,这妇人分明就是趁着殷家大爷不在,不能为自己申辩,这才有恃无恐,信口雌黄。”

佘氏简直快气疯了,一时间也忘了祝嬷嬷教的那些礼仪,恨恨地跺了跺脚,脸颊气得通红。

造孽的人明明就是殷焕,凭什么她要被人骂,死后还要下阿鼻地狱!

凭什么她的一双儿女要为了殷焕那样的父亲遭报应!!

佘氏昂着脖子,高声道:“当初,我们给了萧鸾飞的那五万两银票里,有四张一万两,一张五千两,其它五张都是一千两。”

“那四张一万两银票是大通钱庄的,五千两和其它一千两的银票是嘉和钱庄的。”

佘氏越说心越痛,心如刀绞。

那些良田和庄子卖得急,只能卖出原本七成的价格,勉强凑到了四万两,剩下的一万两是她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私房钱,那几张银票她每隔两三天都要拿出来看看、数数的。

“萧鸾飞,我告诉你,别说是什么钱庄了,就连银票上有几道折痕,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佘氏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萧鸾飞,“对了,其中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背后还有我不小心留下的胭脂印,大概指甲大小。”

“萧鸾飞,你要不要跟我去皇后娘娘跟前对质?!”

说到最后一句时,佘氏心里其实有些底气不足,但输人不输阵,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硬气的样子。

反正她说的全是真的!

“……”萧鸾飞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眸子里阴晴不定。

当时她拿到那叠银票的时候,也就数了数,发现数目对了,也不是假银票,就放心了,根本没仔细看过。

不过就是几张银票而已,谁会想到,竟然有人连银票上的折痕都说得出来!

那几个学子更是傻了眼,脸色红了青,青了又紫,紫了又白。

就连刚刚义正言辞地斥责萧燕飞与佘氏的几个学子也有些懵了,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萧鸾飞。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更是认定了佘氏所言不假,斥责萧鸾飞的声音越来越多,人群沸腾不已。

听到这些声援的声音,佘氏的眼睛又明亮了几分,昂首挺胸,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佘氏嗤笑了一声:“你拿这种来路不正的银子搏善名,萧鸾飞,你也不怕把罪孽带给那些可怜的流民。”

“佘氏!”萧鸾飞简直要疯了,咬牙切齿,再也做不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声嘶力竭道,“你别想冤枉我!”

没错!

反正银票已经献给了皇后,早就用于抚恤流民,佘氏说的这番话全都是空口无凭。

她完全可以不认,可以咬死了是佘氏冤枉她!

佘氏不过一个商贾媳妇,根本没资格进宫面见皇后。

“她冤枉你了吗?”

突然,一个僵硬的男声犹如瑟瑟秋风般自后方拂来。

宛如一桶冰水当头倒下,萧鸾飞整个人僵掉了,双手在袖中攥得紧紧的,僵硬地、缓慢地转过了身。

不远处,胡同口的人群被拨开,一袭湖蓝直裰的大皇子唐越泽朝这边徐徐走来,难掩震惊地看着萧鸾飞,修长的身形略有几分僵直。

“……”萧鸾飞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可怕至极的噩梦。

为什么大皇子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事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只是想想,萧鸾飞就觉得可怕,心中似有一座高塔摇摇欲坠,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殿下。”萧鸾飞下意识地对着唐越泽喊了一声,朝他走近了一步。

而唐越泽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

他看着萧鸾飞的眼神复杂至极,失望,惊疑,陌生,犹豫……更多的是——

难以置信。

他的鸾儿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梁铮这时也从马车上下来了,面向了唐越泽,恭恭敬敬地作揖行了礼:“大皇子殿下。”

胡同里瞬间寂静如死,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那些围观的百姓都惊呆了,一个个像是哑巴似的望着唐越泽。

这、这个贵气非凡的青年竟然是堂堂大皇子殿下!

唐越泽根本没在意周围的这些目光,也没看到梁铮,满眼都是眼前的萧鸾飞,心口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