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页)

侍卫长赶忙进了雅座,几个侍卫跪在地上小心谨慎地按住了宁王的四肢,不让他乱动,大夫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后,最后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接过了剪子,动作娴熟地剪起了宁王的衣袍、裤子。

雅座里时不时地响起宁王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让人听着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外头的掌柜与小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打转。

而萧燕飞却是面不改色。

看着地上的血,听着宁王的痛呼,她轻叹一声道:“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我正式宣誓,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人类……”*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只有她自己一人能听到。

什么?正嗑瓜子的宁舒没听清,把白玉般的小脸偏向了萧燕飞,狐疑地挑了下眉梢。

萧燕飞嫣然一笑,指了指隔壁雅座里的宁王问小郡主:“里头是不是畜生?”

“对呀。”宁舒想也不想就点头,笃定地脆声道,“我母妃说了,宁王就是个畜生王八蛋。”

这是第三任宁王妃报“病逝”的时候,怡王妃拍桌子骂人时骂的。

宁舒为了学她母妃的神态与语调,也特意拍了下桌子。

“完美!”萧燕飞愉快地一击掌,掌声清脆,眼眸晶亮。

他不是人类,她就不算是见死不救了呢。

她又不是兽医。

宁舒又嗑了几枚瓜子,干坐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趣了,小小声地问坐在她旁边的顾悦:“他这是伤哪儿了?”

“不知道。”顾悦摇了摇头。

这会儿宁王被这么多人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过去瞧瞧?”宁舒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两个小丫头蠢蠢欲动,宁舒更是伸长了脖子,直接探头往隔壁窥探。

萧燕飞拍拍手,眼明手快地出了手,一手一个地拉住,又捂住了小郡主的眼睛,“别看。”

会脏眼睛的。

脏了眼睛会长针眼的!

萧燕飞忽然就体会到了熊妈妈带几个熊孩子的艰辛,真是稍微松懈一点都不行。

被她捂住眼的宁舒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睫毛擦着她柔嫩的手掌痒痒的。

“这雕梅不错。”萧燕飞又往宁舒嘴里塞了一枚雕梅,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隔壁雅座又是一阵尖锐的惨叫。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咦咦咦?宁舒不由竖起了耳朵,紧接着,就听到长随尖利的喊声几乎掀翻屋顶:“王爷!”

宁舒轻声嘀咕了一句:“……不会是死了吧。”

她下意识地又想探头,这一次,不用萧燕飞出手,顾悦就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宁舒的眼睛。

整个二楼,一片死寂,听不到一点声响。

宁王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宁王,长随的心跳几乎都快停了,一把揪住某个老大夫的衣襟,厉声质问:“王爷怎么了?”

“晕,晕过去了。”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支支吾吾道,表情古怪,欲言又止,“王爷的伤处不太好。”

“如今我们几个只能暂时先止了血。”

跪在地上的一名王府侍卫小心地探了探宁王的鼻息与脉搏,凝重地对着长随点了点头。

意思是,王爷的确是晕厥过去了。

宁王奄奄一息,气息微弱,下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那雪白的绷带被鲜血染红。

老大夫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这位大人,还是赶紧让太医来给王爷瞧瞧吧。”

后面的另外几个大夫也是连连点头,一副他们束手无策的表情。

“快,再去叫太医。”长随隐约从这些大夫的神情中窥探了出了什么,心猛地一沉,催促旁边的侍卫道,“快,快啊!”

“快回府禀报太妃和长史。”

说着说着,长随简直快哭出来了。

他只是个下人,他做不了主啊。

又一个侍卫应了声,火急火燎地下了楼。

雅座里乱哄哄的一片,长随与侍卫长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宁王有个万一,他们这些随行的人也难辞其咎。

这边一会儿清场,一会儿请了这么多大夫,一会儿又嚷嚷着叫太医的,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位置又在大理寺的附近,难免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立刻就有锦衣卫把宁王受伤的事禀给了指挥使龚磊。

宁王一向得君心,龚磊不敢怠慢,当下就亲自进了宫。

作为皇帝的亲信耳目,内侍一声通禀,龚磊无须等待,就进了乾清宫的西暖阁。

屋内点着淡淡地龙涎香,皇帝满身疲态地以手托着额头。

一个内侍在一旁给皇帝轻轻打扇,连伺候在一旁的大太监梁铮也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里面静悄悄的,无人言语,整个气氛极度的压抑,让人一进去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皇帝烦躁地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头也不抬,淡淡问道:“宁王怎么了?”

龚磊不敢隐瞒,把发生在那间茶楼的事一五一十地禀了,末了,道:“……是宁王妃用簪子刺伤了宁王。”

“宁王妃?”皇帝这才抬了抬眉,不快地沉声道,“是姓陈,还是姓张来着?”

梁铮躬着身,在一旁回道:“皇上,张氏是第一任宁王妃,陈氏是第二任,如今的宁王妃是第四任,姓明,是明将军的嫡长女。”

梁铮的语气有些复杂,有些唏嘘,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宁王在短短五年内娶了四任王妃的事。

明?!

一听说姓明,皇帝猛地抬头,放下了扶额的手,额头浮现一抹浓重的阴云。

又是明家人!

皇帝喃喃自语道:“朕可是待明家人不薄。”

明赫父子战死,明家后续无人,照理说,明家这将军府的头衔早就该被撤下,是他格外开恩,赏了明逸一个虚衔。

可是——

“这对姐弟还真是不得了。”皇帝语声更冷,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先是弟弟忘恩负义,背地里‘捅了’承恩公一刀。”

“这一转身,姐姐又跑去捅了宁王一刀。”

皇帝一手成拳,在茶几上轻轻地叩动了两下,望向了龚磊:“宁王妃人呢?”

龚磊的表情古怪至极,看了眼皇帝,又半垂下眼,答道:“宁王妃在刺伤宁王后,如今正跪在午门外。”

方才龚磊来到宫门时,恰好看到了明芮跪在了那里。

宫门重地,自然不是什么人想跪就能跪的,但明芮是宗室王妃,守宫门的禁军也不敢对她动粗。就算龚磊现在不来,明芮跪在午门的事很快也会一层层地往上报,直传到乾清宫,只不过会慢上半个时辰而已。

皇帝轻哼道:“她这是来认罪的?”

不等龚磊回答,皇帝心里就有了自己的答案,一掌拍在茶几上,硬声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