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第2/3页)

跟从前不一样,现在的他有了牵挂。

他的燕燕会一直等着他。

顾非池掀起了通往寝宫的那道锦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懒懒地歪在美人榻上的萧燕飞自手里的花名册中抬起头来,对着他灿然一笑。

粉润的樱唇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丰艳的光泽,似恣意盛放的花儿。

“阿池,你忙完了啊。”

她微微起身,小胳膊揽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抱着他像猫儿般轻轻地蹭了蹭。

顾非池轻轻“嗯”了一声,环住了她纤瘦的肩头,炽热的手掌贴在她肩背上,掌心热意透过衣料熨在她肌肤上,暖暖的。

他只轻轻抱了她一下,又立刻放开,在她发顶轻啄了一下,才道:“我先去换一身衣裳。”

他刚刚从外头回来,衣袍上犹带着冬夜的寒意,肩头、袍裾上还沾着零星的雪花。

生怕她沾了寒气会染风寒。

可是萧燕飞不肯撒手,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身。

她将脸埋在他身上,声音因此显得有些含糊:“不放。”

见她撒娇地不肯放手,顾非池也就不走了,莞尔失笑:“好,我不走。”

他干脆把身上被雪花沾湿了些许的衣袍脱了下来,只余下白色的中衣。

把外袍随手一丢,顾非池在美人榻边坐下。

“燕燕,今天的晚膳真好吃。”说话的同时,他顺手揽过萧燕飞,给她调了个姿势,让她躺在了他腿上,她乌黑如丝绸般的头发也铺散在他腿上。

他想到那充满烟火气的小厨房,想到他的燕燕亲自给他烧菜的样子,心就像发了酵似的,有几分不饮自醉的微醺感。

“喜欢吗?”萧燕飞笑盈盈地问道。

“喜欢。”顾非池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她鸦羽般的乌发,挑起一缕发丝,放在唇边吻了吻,“我很喜欢。”

一语双关。

“那我明天再给你做。”萧燕飞被他这番话取悦,笑得眉眼弯弯,“我还学了好几道菜和点心,烨哥儿说,我做的山药枣泥糕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顾非池在她发丝上又亲了一下,笑眼闪亮:“过些天,等封了笔,我们再去温泉庄子玩好不好?”

就他们两个人。

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不识相的人再去庄子打扰他们了!

“嗯嗯!”萧燕飞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一下子被挑起了兴致,对着他伸出一根尾指。

他与她的尾指勾在一起,轻轻地晃了晃,算是做了约定。

萧燕飞兴致勃勃道:“我听管事说,庄子的后山有冬笋,我们可以一起去挖冬笋。”

“那里还有雪貂呢,通体雪白,好看极了。”

无论她说什么,顾非池就一个字:“好。”

他在心里已经琢磨起怎么尽快把朝中这些琐事给解决了,他也能早一日带燕燕出去玩。

萧燕飞调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还顺利吗?”

“他们啊,真是墨迹惯了。”顾非池轻嗤道。

他闲话家常般与她说起吏部尚书举荐了谁当扬州知府,说起兵部会派一万禁军赴闽州,说起会让唐越泽盯着北境招商的事,说起登基大典定在了大年初一,礼部还在修改仪制……

萧燕飞几乎可以想象那些所有人可怜巴巴地挨训的样子,笑容止不住地从眼底荡漾了出来。

真是可怜。

顿了顿后,顾非池又道:“燕燕,沐恩公的爵位……我考虑给岳母。”

萧燕飞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惊愕明晃晃地写在了小脸上。

啊啊啊??

她以手肘撑起上半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得圆圆。

顾非池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淡淡道:“按例,皇后的母家会得一个‘承恩公’的爵位,但是‘承恩公’……”

“太晦气了。”

“礼部拟了几个封号,奉恩公,明恩公,沐恩公……我瞧着沐恩公不错,你说呢?”

萧燕飞:“……”

重点是这个吗?!

顾非池失笑,长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轻轻松松地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在她鬓角又吻了吻,兴致勃勃地把玩着她柔软的手指。

“烨哥儿有武安侯的爵位了,日后,这‘侯’能不能变成‘公’,得靠他自己。”

“而阿烁那小子……”顾非池眉眼弯出一个微微的弧度,墨黑色的狐狸眼中光彩洋溢,“他应该自己能拼出前程来。”

“这个爵位给他们俩谁都不合适。”

萧烁、萧烨这两个小子不似柳家,他们有自己的抱负,也都在孜孜不懈地往前冲。

一个靠着“恩萌”才得来的爵位,只会把他们养废。

顾非池理所当然道:“所以,就给岳母好了。”。

这家伙!萧燕飞被他逗笑了,她总觉得这人人羡慕的爵位,在顾非池的嘴里就跟卖菜顺便送根大萝卜一样。

不愧是他!

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室内,连屋外那瑟瑟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没那么冰冷了。

夜渐渐深了。

顾非池回京后,连一天也没歇,就忙了起来。

他是武人,精力充沛,仿佛不知疲惫般,于是文武百官也跟着忙得团团转,有了某些人的前车之鉴,那些心思浮动的勋贵官员也都吃了教训,办起事来更不敢推搪,上下一心,整个朝堂卓有成效地运作了起来。

先是定下了宁王唐修尧于腊月十三行刑,以及其他相关人等的流放日期,紧接着,顾非池又在折子上正式批复了对北狄王的处置——

腊月十三斩首示众。

当刑部韩尚书接到这道折子时,忍不住想:腊月十三?这不是和宁王处刑在同一天吗?太子爷的意思,是想让北狄王先看了宁王凌迟再死,还是让宁王先看北狄王掉脑袋后再凌迟?

谨慎起见,韩尚书小心翼翼地请示了一句:“殿下,您可要去观刑?”

“去。”顾非池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不止他去,萧燕飞听说后也想去。

于是,到了行刑当日,就变成他俩一块儿在午时三刻准时到了午门刑场。

身着玄色冕服,头戴九旒冕,顾非池坐于高高的午门城楼上,以大景未来天子的身份出现在那里观刑。

刑场外早就聚集了人山人海的百姓,都是来观刑的,一个个群情激愤,各种痛快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而这些声音全然传不到宁王耳中。

被关押了一个月的宁王唐修尧早就已经没了精气神,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黄肌瘦,他的声带被割断,伤口外翻,溃烂,根本没好好处理过。

若不是刑部生怕他活不到行刑这一日,找了大夫给他灌过一些汤药,宁王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顾非池只扫了宁王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关切地问萧燕飞:“冷不冷?再一盏茶,等行刑后,我们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