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海水(第3/3页)
她握着那只银手镯死死忍住。
他既然对她这么好,那就不能再给他带来麻烦。
李丝菱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多。
六月二十四号,高考成绩放榜。
周栩应裸分728毫无争议的状元,那年题难,拉开川南第二名十九分的差距。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学校已经开始电话抢人。
姜执宜发挥说不上超常,但成绩也没有辜负。
697,排名前五十。
李丝菱特别高兴,她之前问了很多次姜执宜报考哪里,姜执宜说京大。
“小宜你的分数肯定够京大的!虽然专业可能没法随便选,但这绝对是好消息!”
姜执宜笑了笑,没否认。
三天后就是六月二十七,填报志愿和姜执宜的生日撞在一起。
九点,系统开放,姜执宜坐在电脑前五分钟填完结束。
然后她下楼去了一趟便利店。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回来时雨还有变大的趋势。
倾斜的雨丝朦朦胧胧,在这个混乱的夏天里像看不清的帘障。
她一直等到六点,收到了一条来自周栩应的短信:【想好了吗。】
她回:【想好了。】
七点,门响了。
姜执宜眼睫微颤,给周栩应开了门。
几天不见,他好像瘦了一圈。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肩宽腿长,大半张脸浸在昏暗的楼道灯内,棱角分明骨相优渥。
他皮肤冷白,脸型窄而线条均匀,掀眼时眼尾凌厉,黑密的长睫垂下来留出一片阴翳。
姜执宜看着他和他对视,周栩应低眼嘴唇微抿吐出第一个音节:“你…”
可下一秒,少年声音忽然噤声。
他瞳孔微缩,怔愣看着贴在他唇上的少女。
姜执宜闭着眼,毫无章法的舔舐着周栩应嘴唇,她呼吸很紧,眼睫抖的厉害,可手指紧抓着周栩应的衣料,掠过客厅的障碍,姜执宜攀着他的肩膀跌进沙发。
周栩应眉心微动,侧脸躲了下,他拉她的胳膊。
但姜执宜不知道怎么了,特别黏,整个身体贴上来靠着他。
周栩应被撩的口干舌燥,呼吸粗重。
嘴唇摩擦,他下意识地喊了句她小名,声音低哑。
姜执宜今晚特别可爱,唇角溢出几声低吟,不说话,脸埋在周栩应颈窝蹭着。
周栩应侧着脸低头,碰了碰她耳朵,抱住她,低声哄:“不闹了?”
姜执宜仰起脸吻着他的下颌线,密密麻麻。
她小声哼唧着,不说话,吻了好一会儿,周栩应痒,但也没忍住回应她。
水声细微,干燥的掌心贴着她的纤细腰线,抚的暧昧。
周栩应吻的眼尾发红,染上情.欲的绯色。
忽然,他听见姜执宜小声问:“周栩应,你喜欢我吗。”
“嗯。”
“那我们做吧。”姜执宜睁着眼,从抱枕下摸出一个方型盒子塞进他手里,目光澄澈,干净的看着他。
周栩应手指微动,卡在棱角上,皱眉顿住。
“你不是喜欢我吗。”她又钻进他怀里,小动物一样亲着他喉结,温热的舌尖探出,引.诱。
“我也没别的能给你了,我今天成年了。”那个盒子已经拆了塑封,她摁着他的手指扣开。
也就是那一瞬,周栩应忽然懂了,他猛地甩开姜执宜从沙发站起,眸子死死地盯着姜执宜动作,惊愕与情动抖没有怒意来的明显。
他情绪很少外露,却在那一刻差点掐住她的脖子:“姜执宜你…”
姜执宜跌进垫子里,回头不解:“你不要吗。”
周栩应额头伤口刚拆线,此刻又出现了那种裂开的疼痛。
姜执宜继续说:“做完我们两清。”
周栩应脊背突的僵硬,垂在手臂左侧的青筋冷戾突起。他下颚紧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而姜执宜毫不畏惧地仰头对视,平静冷清,这就是她做了许久的决定。
周栩应锋利的五官溢出丝丝戾气和遏制不住的怒意。
他转身,大步走到对面沙发冷静克制。
“周….”
“闭嘴!”
周栩应身子下压躬腰,手肘抵在膝盖,手掌扣住短发平息。
他喘息剧烈,声音嘶哑到颤抖。
“姜执宜我是这么让你糟蹋自己的吗。”
“你就给我想出了这个?”
姜执宜瞳孔暗了暗,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垂眼。
空气沉静。
静到只有沉重的呼吸。
“可我只有这个了啊。”姜执宜无措,“我想和你分开,总要对你好一点。”
周栩应从来不知道他养的那个小姑娘这么会插刀子。
一句比一句疼。
他眼睛猩红地抬头,紧凝着她恶言:“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如你所愿。”
姜执宜微怔,嘴唇蠕动又安静了。
他开始抽烟。
周栩应从来没有这样在她面前抽烟,心情极差的时候也是出去。
这次安静了好久好久,周栩应维持着那个姿势,弦崩的很紧。
她慢慢的喊了他名字,又开口。
告诉他一个秘密。
“周栩应,其实我没报京大。”
“什么?”周栩应漆黑的眼深不见底,情绪如潭水。
姜执宜用最清楚的话重复着事实:“我说,我没报京大。”
“因为我知道李丝菱会告诉你。”
所以她故意说了慌。
清澈的瞳孔带着某种故意的残忍,她笑抿唇勉强地勾了勾弧度:“周栩应,你别喜欢我了。”
她不想和他一起,她认真的。
外面的雨下的好大,梅雨后最大的一场。
狂风咆哮,倾盆而下。
屋内,应该势均力敌的两股力量在天枰上忽然倾斜。
“别喜欢你了。”
黑衣少年坐在那里,琢磨着这句话。
他忽然笑了,“姜执宜,你好样的。”
“你不是没有心。”
她那么知道怎么扎人最疼。
“你是根本养不熟。”
最后,他扯了唇角,认命地后倒。
周栩应仰头后脑勺抵着沙发,凸起的喉结泛红。
他一声不吭的抽出烟点火,青灰色烟圈模糊的轮廓不清,黑眸半闭,过了很久,一支烟燃尽,橙红色的温度烫到指腹。
他声音颓哑的嘲:“我喂只狗它还会冲我摇摇尾巴。”
“你呢。”
姜执宜眼睫猛地颤了下,她听见他讽到厌恶的声音。
“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外面霓虹浸水,琥珀巷口有风吹过,姜执宜抱紧腿不停颤抖。
许久,她说了好。
那个十八岁的夏天。
他们用最惨烈的方式在彼此生命中退场,再留下最深刻的疤痕。
此后。
山水不相逢,你我不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