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意(第2/3页)

曹颖同样不看淳于间,“那边要紧,从别处挤出些人手……要可靠的,送过去。”

“叩叩叩!”

淳于间轻叩案几,冷笑道:“有事为何不禀告我?”

甄斯文毫不客气的道:“小人不愿与弃城而逃的县令共事。”

“大胆!”淳于间大怒,朱禅知晓他一直想寻机闹腾一番,打破目前的僵局,就冷笑道:“甄斯文对明府无礼,来人!”

甄斯文站在那里,昂首道:“到了长安小人依旧是这句话:小人不愿与弃城而逃的县令共事!”

斯文果然一身都是胆啊!

众人不禁暗赞,唯有钱吉眼神闪烁。

淳于间一来,他就像是找到了母亲的孩子,把积郁的火气都迸发了出来,和淳于间联手,想压制曹颖。

可现在局势逆转,他坐蜡了。

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淳于间能留在太平,如此曹颖没办法弄他。

曹颖缓缓起身,面向淳于间。

县丞要和县令对上了。

气氛有些紧张。

淳于间嘴角带着微笑,淡淡道:“我乃县令。”

曹颖微笑,“弃城而逃的县令,开口便是乱命!”

这是揭开了淳于间的伤疤,顺带又往伤口里捅了一刀。

太特么犀利了!

官吏们目露异彩。

淳于间这段时日一直在压着心中的绝望之情,但焦虑一直在摧毁他的情绪,此刻所有的负面都迸发了出来。

“来人!”

淳于间尖叫道。

他的随从进了大堂。

淳于间喊道:“拿下甄斯文!”

甄斯文的脚软了一下,隐蔽的哆嗦了一下,然后在心中默念一瞬,坚毅的道:“小人依旧是那个说法,走到哪也是那个说法!”

他转身,昂着头,准备出去。

可曹颖却上前一步,轻声道:“这是太平!”

淳于间冷笑,“我是县令!”

曹颖摇头,“你去城中问问,谁会以为你是县令?你的话出不了县廨,不,出不了这个大堂。”

淳于间羞恼之下,劈手就把砚台扔下去。

曹颖伸手,轻松的握住了砚台。

淳于间大怒。

事后家中来过一封信,很平淡,只是让他等待。从此后,长安仿佛多了个结界,把他隔绝在外。

他一直在哄骗自己,家中定然能摆平此事。可他清楚的知晓,弃城而逃最好的结果是贬官,弄不好会被流放。

结果虽说让人绝望,但等待才是酷刑。

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此刻仿佛听到了脑子里嘣的一声,某个东西断裂了。

“来人!”

“拿下曹颖!”

撕破脸了!

众人心中一凛。

“见过明府!”

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见过明府!”

“明府回来啦!”

喊声越来越大。

喊声传到了县廨大门外。

所有人缓缓回身。

杨玄背身站在大门外,冲着外面拱手,说道:“回头再与大家说话。”

他轻松的就像是和邻居拉家常。

随即转身。

“很热闹啊!”杨玄笑眯眯的道。

所有人都齐齐行礼。

“见过明府!”

杨玄颔首,“都辛苦了。”

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道,目光追随着杨玄进了大堂。

曹颖回身。

“郎君。”

“见过明府!”

大堂内的官吏们齐齐行礼。

甄斯文抬头,就像是一个被外人欺负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不禁泪流满面。

“斯文。”

杨玄拍拍甄斯文的肩膀。

“明府。”甄斯文哽咽着,“小人就想着明府何时能回来。”

“辛苦了。”

杨玄对曹颖微微颔首,目光一抬,看向淳于间。

杨玄回来了,那么结果应该也来了。

此刻淳于间反而没了畏惧,一种解脱的轻松让他不禁面露微笑。

“杨郎君!”

他还是县令,杨玄却不知具体职务。

杨玄指指自己,“叫杨司马。”

司马?

这不是闲职吗?

陈州司马……刘擎看重杨玄,必然会重用。如此,这个司马便是显职。

杨玄高升了,而且是他的上官。

淳于间面色惨白,“见过杨司马。”

杨玄点头,“听闻你在太平四处为祸。”

“这是污蔑!”

啪!

杨玄一巴掌就把淳于间打懵了。

“老子呕心沥血才把太平从绝境中拉出来,你特娘的竟敢祸害?”

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后,杨玄解气了,回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官吏们笑了笑。

甄斯文下意识的道:“明府殴打杨司马,可杨司马修为高深,明府自取其辱。”

有前途啊!

随即任命下达。

“曹颖为太平县县令。”

曹颖行礼,心中百感交集。

太平是基业,但太平太小,不足以作为讨逆的大本营。

若说太平是个池塘,郎君走向陈州,这便是从池塘走向了一条河。

河流可以平缓,也能湍急。

而他在太平的任务便是为郎君看守这份基业,并不断扩张这份基业。

我们的大业啊!

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淳于间。”

“在。”

“随我等回长安。”

长安吏部来人,这表明事儿不轻。

朱禅却轻声道:“到了长安就有办法,郎君安心。”

一家四姓何等威势,这等事儿在旁人看来是十恶不赦,但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小事罢了。

鼻青脸肿的淳于间浑身轻松,微笑道:“我有数。”

他跟着吏部的官员出了县廨,刚想回首再看一眼。

“狗贼出来了!”

欢迎杨玄的百姓依旧没散,见到淳于间出来,不知谁先开的头,杂物雨点般的飞来。

“哎哟!”吏部的官员被误伤,赶紧抱头躲在一边。

淳于间却没这么好的运气,顷刻间就被杂物淹没了。

“淳于间昏厥了。”

现场就剩下一个杂物堆,吏部的官员面面相觑,低声道:“此人果然激起了民愤。”

“没错!”

“哎!看看死了没。”

有人去拨开杂物,伸手试探了一下淳于间的鼻息。

“还有气,不过气息微弱。”

“医者,寻医者来。”

太平名医陈花鼓飞也似的来了,看了一眼,就笃定的道:“额头挨了几砖头,脑子里出血了。就算是能好也是傻子。”

吏部官员懵了。

“这……这算谁的责任?”

一个看着稳沉的小吏淡淡道:“此人民愤极大,百姓听闻此人被带走,依旧怒不可遏,于是自发出手。此事与人无干,乃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