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等到(第2/3页)
她想到过去很多次想要了结自己的时候。
周瑾川口中的永远不能离开,当然也包括这个。
对于学习和工作,她可以有十二分的斗志,可经历了这么多,她是极度的颓丧,也极度的悲观,遇到事情想要逃避的时候,就会用最极端的办法。
所以她真的没办法承诺周瑾川永远。
裴桑榆盯着天花板想着。
是不是她这样的人,天生就不适合被任何人爱,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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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周瑾川已经走了,像是刻意跟她打了个时间差,没留下任何信息。
裴桑榆这会才意识到,他是的确是认真的要让自己做一个决定,以这样一种方式。
她拧着眉心,拿出手机给骄阳发送信息:
JC哥哥:我又遇到了一个难题,我跟他表白了,但他要我答应永远不离开他,我做不了这个承诺,怎么办
骄阳:那就不再见他
裴桑榆愣神,她第一次看到骄阳用这样的语气。
按照以往,对方总是特别积极的让她放宽心,而不是这么坚决。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JC哥哥:我们就活在当下不好吗?
骄阳:在一起越久,爱得越深,之前的分开就够痛苦了,谁想要再体验一次?
裴桑榆盯着那段话,看了一遍又一遍,字字戳心。
手机震动,她收到韩星发来的信息。
还是决定起床,去了北青报的大楼。
之前她和许愿暗访了一家连锁餐厅,其中某一家出现后厨卫生问题,裴桑榆如实写了报道,韩星却不太满意。
她指着稿子,十分不屑的开口:“就这么一家特例,有什么可写的?”
“可我们抽选了五六家不同区的店,只有这家不太对劲。”裴桑榆平静回答着,手指却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
韩星坐在转椅上,看着她轻蔑地笑了下:“就你这样一板一眼的,这行也干不出什么名堂,趁早转行吧。”
裴桑榆露出一副虚心讨教的表情:“那韩老师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写抽查了十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卫生问题,其中这一家最为严重。”韩星满不在乎开口。
“这是说谎,记者难道不应该实事求是?”裴桑榆反问她。
韩星看她那张稚嫩的脸,觉得到底是年轻,压根没当回事儿,轻描淡写说:“这是说谎吗?哪个餐厅能保证自己完全无菌达标?不同程度,每个人做阅读理解的答案不同,大家各自判断。”
是了,这就是她最擅长的带动舆论的技巧。
不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却轻而易举就能把目标推上风口浪尖。
比如当年的自己,比如现在的餐厅。
裴桑榆笑着点了下头,看上去十分乖巧:“好,谢谢韩老师的教导,我回去再想想怎么改。”
“对嘛,谦虚学着点儿,去吧。”韩星不耐烦地撇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裴桑榆在转身的那一霎那,立刻收起了笑。
出了办公室之后,把这段录音和之前搜集的一起,导入电脑里保存,然后开始重新完善那篇报道。
这一天她哪儿都没去,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拿工作和看书让自己不要乱想。
而周瑾川也没有发来任何信息,对话框还停留在前一天。
今天的天气陡然降温,一秒就仿佛入了深秋,裴桑榆穿着单薄的衬衫裙,有些冷。
她缩在椅子里,随意刷着朋友圈,才看到陈界刚更新了一条动态,是在球场打球的视频。
三十秒钟的时间,中间有一秒扫过了周瑾川的侧脸,宽阔的掌心扣着篮球,很拽。
裴桑榆正拖着进度条反复看,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是裴清泉的司机。
刚接起,就听见对方很着急的开口:“裴小姐,您在哪儿,我去接您。您的外公刚刚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和睦医院抢救。”
一句话像是一声惊雷,直接把这个平静的傍晚炸开。
“你不用来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裴桑榆慌乱起身,把东西胡乱一收,立刻出门。
原本今天心情就低落到了极点,但偏偏跟她作对似的,所有的烦心事都撞在了一起,非要添堵一般,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到医院的时候,裴清泉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只剩下通红的手术灯亮着。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裴桑榆见不着人,只能着急抓着司机就问。
“裴总本来年纪也大了,最近公司的事情又太多,一大堆事忙不完,就……:”司机忧心忡忡,欲言又止了几秒钟,还是开了口,“医生说不太乐观,您做好心理准备。”
大晚上讲什么冷笑话。
裴桑榆突然笑了下,往墙边上一靠,根本不信他的话:“不太乐观是什么意思,小老头头两天还跟我一起吃饭呢,今天就跟我说不太乐观,怎么可能。”
“您别着急,还得看手术结果,我们再等等。”司机抹了把头上的汗,焦急走来走去。
也没别的家属,现在就剩下裴桑榆盯着手术灯出神。
才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感觉出来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外公时不时咳嗽,但他说没什么大碍,自己也就信了。
她本来就没了爸爸,妈妈还在监狱里,这几年跟裴清泉关系好了不少,就剩下这么一个唯一的亲人。
生离死别,她早早就体会过。
那会儿年纪小,很迟钝才反应过来,人没了就是永远也见不上了。
等待的时间太过煎熬,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裴桑榆表情逐渐麻木,缓慢蹲下去,把头埋进膝盖里,强行乐观的心态开始消逝,却不敢往下再想。
如果外公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真的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了。
她现在好想周瑾川。
如果他在,大概会抱住无措的自己,如过去每次受了委屈一样。
可是他们俩现在这样的状态,她没想清楚,就不该打扰。
裴桑榆就这样蹲在地上,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从凌晨等到天空泛白,手术室的门仍然没有打开。
她从乐观到悲观,说服自己开始接受那个最坏的打算,眼泪却一颗一颗砸了下去,擦不干也止不住。
“裴小姐,您不然去旁边睡会儿,这有我盯着。”司机看她一个小姑娘,也怪心疼。
“不用,我就在这等着,应该快了吧?应该马上就醒了吧?”裴桑榆说话带着鼻音,听着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