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郎君如此甜腻。(第2/3页)
要是来过,她八成已经知道了,他就得调整切入点,挑她感兴趣的来说。
居上摇摇头,“这几日天气不好,阿妹们都怕冷,冬日很少出门。”
这就好,他的消息是第一手消息,便正了正身子道:“那日五郎从乐游原回去,直奔郑府求和,却听到一个伤人心的消息,你猜是什么?”
居上说:“我不想猜,我就想听结果,你快说。”
互动失败,凌溯也不气馁,石破天惊般告诉她:“你阿嫂已经重新议婚了,郎子是太常寺少卿唐义节。”
“啊!”居上目瞪口呆,“阿嫂好雷厉风行,才刚和离就有人上门求亲,真是好样的!”
她完全不为她的阿兄难过,让凌溯觉得意外,“你不想让他们破镜重圆?”
居上道:“圆什么圆,人做错了事,不用付出代价的吗,凭什么男子在外面胡来一气,只要愿意回头,家里的夫人就必须接受?我问你,我要是看上个俊俏的小郎君,做了出格的事,你还愿意等我回来吗?”
这个问题很严肃,因为凭辛娘子以往的战绩,她真的有可能见一个爱一个。他必须趁现在说清楚,免得引发惨烈的后果,遂道:“不愿意,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不能对不起我。”
居上说看吧,“人心都是一样的,君既无情我便休。换了我,我也找个新郎子,我就要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所以凌溯无数次庆幸,他们的身份没有对换。因为这人要是铁了心,那就太可怕了,大明宫都得扩建。
居上不管他又在琢磨什么,接着打探:“那个太常寺少卿为人如何?郎君认识他吧?”
凌溯说认识,“茶阳唐家,算不上一流门阀,却也是当地大族。唐义节与五嫂是表兄妹,自小便有来往,唐义节其人识礼谦逊,本朝建立时,祭告天地等大典都是他承办的,可说面面俱到,行事滴水不漏。”
居上唏嘘不已,“表兄妹再续前缘,难怪这么快便登门提亲了。那位唐少卿之前没有夫人吗?这次是续弦吗?”
凌溯道:“人家不曾娶过亲,五郎说当初五嫂若不嫁给他,本该嫁给唐义节。”
这下居上更觉得那位唐少卿是重情重义的好郎子了,也颇为阿嫂庆幸,“还好有人一直等着她,阿嫂是有福之人,等他们大婚,我要随一份礼。”
凌溯问:“你不关心你五兄吗?”
说起五兄她就晃脑袋,“他已经有和月了,将来就算不成婚,也不要紧。再说阿叔没到家呢,年前他怕是还有一劫。”
凌溯沉默下来,没有将他的安排告诉她。辛五郎经过和离一事,名声已经坏了,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去留。瓜州与沙州毗邻,瓜州节度使对朝廷明从暗反,朝廷派去的人无一能顺利抵达,那个地方慢慢与长安断了联系,时日一长,便真的难以辖制了。
现在正需要有人将沙州与朝廷串联起来,辛重恩此一去,是西域边界的定海神针,只要大事办成,一则洗清他的过往,二则辛家有了定边的功勋,不再仅仅只靠诗书传家了。
只是此行有风险,辛家其他人得知内情后会怎么想,不好说。不敢告诉她,是怕她觉得他趁人之危,将她阿兄的性命当儿戏。但就凌溯来说,这是无巧不成书的事,当初他们建立本朝经历了九死一生,如今也给辛重恩一个翻身的机会,只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朝一日便能衣锦还乡。
“阿叔回来时,五郎应当不在长安了。”他含糊道。
居上直起了脖子,“不在长安?他要去哪里?”
凌溯垂眼抚了抚袍子上的皱褶,“说要游历名山大川,已经托我向兰台致仕了。”
这么一来却让居上伤心了,倚着凭几若有所失,“受了情伤就要离开长安吗……你说,他会不会找个深山古刹剃度,做和尚去?”
她的想法一向跳脱,凌溯设想过她惆怅,但没想到她会以为五郎打算出家。
他尴尬地开解,“不会的,他是性情中人,没准这次离开长安,能建功立业也不一定。”
居上对五兄建功立业这事不抱希望,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无论如何他是她阿兄,即便婚姻上晃了神,也不该落个青灯古佛的下场。
***
第二日朝会毕,辛重恩便向秘书省呈递了辞呈。原本辞官也需经过几轮核准,但有了太子的授意,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政事堂里的辛道昭听说了消息,匆匆忙忙从衙门赶了出来,看见垂头丧气走出兰台的侄子,气得脸色铁青,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十五岁,从四品的官职,多少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前程啊,他居然不与家里人商议,这样轻飘飘地说辞就辞了。他对这混账东西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了,见他朝自己望过来,便隔着台阶狠狠一指,“早知如此,我当日就该打死你!”
辛重恩羞愧难当,深深长揖下去,辛道昭看都不想看他,转身便走。走了几步犹不解恨,站住脚道:“等今晚回去,我再与你算账!”
辛重恩张了张嘴,无法辩解,好在太子从少阳院出来,见老岳父这样生气,上前劝慰了两句,和声道:“事已至此,我倒觉得五郎辞官不是什么坏事。辛家百年望族,名声要紧,且这事看似过去了,终究经不得人重提,倒不如让他辞官,断了有心之人弹劾的念想,将来时日一长,重新入朝也不是什么难事,岳父大人说呢?”
这句“岳父大人”叫得辛道昭舒心,转念再想想,目下保住东宫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来有个掌权的妹婿,五郎也不至于落魄到哪里去。
“也罢。”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望向那落寞的背影,“我只是觉得他阿耶还不曾回来,孩子弄成了这样,我对不起他阿耶……”
各人自有命数,这少年成名的孩子,本不该这样惨淡收场。
那厢辛重恩从含光门上出来,卸下了一身的担子却不觉得轻松,心里充斥起了更大的空虚。
他对家仆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一文不名的光棍汉了。”
家仆垮着个脸,眉眼是八字形的,他看了他半天,讶然道:“狗儿,我从来不知道你长得这么难看。”
名叫狗儿的家仆讪讪,“以前我更难看,正是因为跟着郎君,染上了郎君的书香气,才稍稍变得好看了一点儿。”
家仆很会说话,人生也没有那么糟糕,看开些吧。
他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嘴里嘀咕着:“明日我就要离京了,去和她道个别吧。”一路愁肠百结到了延福坊。
转过一处墙角,再往前就是郑宅,可他忽然勒住了缰绳,看见银素从门内迈出来,笑盈盈与站在台阶前的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