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4页)

“自然是惹不起,”孙昭指了指皇城的方向,“当今圣人的生母淑贵妃,是墨青的亲阿姐。”

墨青的姐姐是小皇帝的母亲?难怪架子这么大。萧云铠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那墨青亲手打造的物件,是不是也有徽记?”顾念把话题带回到凶器这边,作为‘外来人口’,他对皇权的敬畏感还是很稀薄的。

“他亲手打造的东西,竹叶底下会多个‘月’字,匠头们打造的,竹叶外边会多个圆环。”

顾念眉峰微扬,得,市场人才没跑了,不但深谙消费心理,连品牌商标和高中低端产品线都设计得头头是道。

孙昭这边说完,他纸上的短刀也终于画好了。

“不好意思,能不能找个人把这张纸送去桃花阁给柔娘,让她看看认不认识。”顾念把画好那张纸交给孙昭。如果这把刀是能彰显身份的配件,出入桃花阁的时候,余二郎应该曾经在腰带上挂过才对。

这也太像了吧?孙昭看看那张纸,又看看那把短刀,愣了半天才接过去。

孙昭去安排小厮的功夫,顾念又拿着尺转向地上的穿鞋足迹。

那排足迹是很有特色的人字型针脚,整齐匀称,疏密有间,顾念量了下,八寸半多一点,凶手身高应该接近六尺,跟柔娘之前说的余二郎身高相符。

杜泠从屋顶跳了下来,信步走进房内,“从上面留下的脚印看,凶手应该先去了主屋、内书房,然后才来的这边。”

顾念用竹尺撑在地上,跟他对视一眼,凶手不知道婉儿的具体位置,看来孙家人的嫌疑已经基本可以排除了。

见他正在研究地板上的印迹,杜泠随口问道,“你要去屋顶看看吗?”

回想起昨晚的个人限定版跳楼机经历,顾念白皙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事实是他错估了杜泠的打算,对方直接请孙家的人搬了梯子过来。

印在积雪里的足迹比屋内的更清晰,也比旁边杜泠的足迹以及昨天桃花阁屋顶的那些足迹更深,毫无疑问,杀死婉儿的凶手,轻功比杜泠和杀死楚娘的凶手逊色许多。

“看样子,他是从那边绕过来,杀了人之后,直接从这边逃走的。”杜泠指着屋顶的那些鞋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是这样,萧云铠赞同地点了点头。

凶手离开的足迹一直延伸到屋顶侧边,消失在院墙的边际。顾念盯着那条院外的水渠看了看,转头问萧云铠,“能找到人手么?”

“你要人手干嘛?”

“翻那条水渠。”顾念指了指飘满散冰的水面。

萧云铠:???

“凶手没拿走凶器,剩下的刀鞘多半也会丢掉。屋子里到处都没找到,很可能扔在离开的路上。”从刀把上的设计来看,刀鞘上很可能也有抛光的黄金饰片,如果能比刀把上的金环宽些,说不定会留下凶手的指纹。

“你要刀鞘干嘛?”萧云铠不解。

“让你找就找,哪那么多问题。”杜泠不由分说地把他拽走了。

一炷香之后,孙昭派去桃花阁的小厮也带回了那张图和柔娘的口信,的确有次在余二郎腰间见过这种款式的白玉短刀,但昨晚他带没带着,没太注意。

年深下朝过来,就看到顾念他们和几个孙家的小厮在满是碎冰的水渠边忙碌的情形。

见只有他们几个,年深脸色微沉,英俊的长眉微微皱起,“命案的事情没有报长安县衙么?”

就像桃花阁的案子一样,通义坊的这桩命案实际上应该归属长安县负责。他们恰巧在现场,主动帮忙调查是一回事,对方不闻不问就有些失职了。

“报了。坊门一开就派人过去了。”孙昭局促地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纸坊那边出了点问题,他刚处理到半途,听闻大理寺少卿亲自过来,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五更三刻开的坊门,现在都退朝了,还不见长安县那些人的影子。

年深闻言,不禁面沉似水,四周的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这种压迫感十足的气氛,别说孙昭,就连顾念都心惊胆颤的,直想往杜泠背后躲。

“我再去催催。”关键时刻,萧云铠主动领命。

这次长安县的人倒是来得很快,半炷香左右,县令王执就带着一堆人赶到了孙家。

“年少卿,衙里事情太多,来迟了,见谅见谅。”一身浅红官袍的王执走到年深面前,满脸堆笑,歉意地行礼。他的年纪约莫四十出头,身材矮胖,圆滚滚的肚子似乎随时都有把腰带崩断的危险。

杜泠等人也朝他行了个礼。长安县令属正五品上,在场的除了年深,都比他低出数级。

萧云铠和杜泠忙着把命案的线索及相关状况都交接给长安县衙的人,至于顾念这个现场除了衙役之外职级最低的人,根本轮不到开口。于是,他的位置被越挤越往后。

三件案子的线索交织在一起,把顾念脑子都快撑爆了,他便抱着休息下的心态索性直接出了门。

门外的坐阑上,孙昭正在摆弄着几张略显粗糙的纸。他不敢离开,可是现场其实也暂时没他什么事,便缩在屋外等着。

顾念好奇地坐过去,抓住孙昭随便聊了两句。原来最近从蜀地流行过来种彩笺,图案精美,用墨流畅,价格昂贵销路极好,孙家便想着自己也研制下,可惜做出来的东西始终不对,所以十分苦恼。

彩笺?顾念愣了下,要说书画史上登峰造极的澄心堂纸,做法的确是失传了,但隋唐时期出现的蜡笺纸似乎很像孙昭口中的彩笺,不但图案精美多变,而且兼具粉纸和蜡纸的优点,一直到清朝都备受文人墨客的推崇。

他记得几年前为一个非遗项目取材的时候,就跟着项目组去拍摄过一位专做纸笺加工技艺的文化传承人。那位大叔耗费大半辈子心血才复原出粉蜡笺,其中有几种五色描金银蜡笺成品简直堪称艺术品。

他们一开始去取材的时候还有些顾虑,就怕有些‘不传之秘’什么的,不过大叔却很豁达,直说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别让这种手艺再消失。

“我之前正好遇到过一位蜀地来的客商,他家里以前好像就是做纸的,他提过种蜡笺纸很像你说的彩笺。”

“蜡笺?”孙昭皱了皱眉,用蜡?

“当时喝酒聊到兴起时,他还提过制作流程。”

“你知道怎么做?” 孙昭不禁有些激动,他们困在这东西上面许久了。

“也不算知道,其实我是听不太懂的。”顾念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位大叔曾经对着他们的镜头详细的讲过一遍整套制作流程,一共有十几个步骤,但他记忆最深的就是染色、施矾、涂粉、施蜡这几步了。

于是他挑着把自己记得的部分复述给了孙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