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顾念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行吧,既然以后要‘借’年深的气运挡灾,团建什么的还是要参加,尽力搞好同事基本关系的。

瞥了后面板着脸的贾仵作一眼,杜泠笑眯眯地伸手勾住了顾念的脖颈,把他拽到身边,小声地问,“那家伙欺负你了?”

顾念半个时辰前还一副眼神明亮的模样,这会儿却没精打采地,怎么看都是在牛车上发生了些什么。

“没有。”

“有事就说出来,我帮你撑着。”杜泠看向贾仵作的眼神也泛起了冷意,“要不然,让萧云铠揍他一顿,帮你出气?”

“不至于,不至于,他也没做什么。”顾念连忙摆手。

杜泠挑了挑眉毛,不依不饶,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手的模样。

“真的,就是他好像不太喜欢,不怎么理我。”顾念无奈,只得交代了。

从小到大,他大多接触到的都是热情和善意,今天突然正面感受到这种毫无理由的明显的厌恶,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

见不是什么大事,杜泠才放下心来。

看着他一脸想不通的模样,杜泠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家今天本来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大理寺里摸鱼,结果被你一个文书申请,折腾到城外大老远的地方顶着大太阳重新返工验尸,不喜欢你也是应该的。”

被杜泠一点,顾念才明白过来贾仵作不爽的原因,“可是身为大理寺仵作,验尸本来不就是他的工作吗?”

“他要是会这么想,就不会对你甩脸子了。”杜泠无聊地用小指隔空做出掏耳朵的动作,“在他看来,你就是没事找麻烦,不让人安生。”

顾念:…………

仔细想想,半个多月前,他也是这群摸鱼党中的一员。

“积习难改,麾下之前就打算要换人的,可惜周录事他们还没找到新的仵作,”杜泠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给小猫顺毛,“不过,下次也不必忍他,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真出了事,自有麾下给你撑着。”

顾念:???

三分钟之前不是还说你帮我撑着?

义宁坊南边的居德坊有家临街的无名酒肆,门脸不大,门口的柱子已经斑驳不堪,漆色脱落小半,模样比起归云居,礼貌点来说叫朴素,诚实点的话,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杜泠拽着顾念停在了这家酒肆前。

顾念看着眼前随风招摇的半旧布幌愣了愣。这几天跟着年深混吃混喝,不是长安排名第二的归云居,就是小世子的奢华生日宴,突然遇到这么‘返璞归真’的地方,还真有些意外。

“看店不能只看外表,我跟你说,这家店的羊肉汤,那可是长安城里的这个。”杜泠朝顾念竖起大拇指。

掀开帘子走进门,肉汤的香气和夹杂各种口音的大嗓门扑面而来。喧嚣的屋内没有博士,只有三个半大孩子忙碌地在大堂充当跑腿的工作。

迎面而来的就是对门的那张空桌被油污沁得发亮的桌面,顾念皱了皱眉,不禁有些担心这家店的卫生状况。

一楼摆着八张散放的杂木桌,此刻已经坐满了六七成,长袍短打都有,有的只顾埋头吃饭,也有三两对坐,谈笑风生的,气氛颇有点像午夜十二点过后的街边大排档,喧嚣而松弛。

店面只有两层,杜泠没在大堂多作停留,熟门熟路地带着他走过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直奔二楼。

二楼是三个包间,说是包间,却连墙都没有,只用两扇纸糊的屏风立在中间,纸屏的颜色还深浅不一,明显是破完又重新糊过的。

萧云铠和年深坐在离楼梯较远的那边,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见是他们,萧云铠便入乡随俗的敞开嗓门招呼他们过去。

案上摆着四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中间是两只烤羊腿,两盘羊肉串,一盘堆成小山状的胡麻饼,一盘羊肝饆饠(bìluó)。

顾念看着面前那碗洒满葱和胡荽的羊肉汤皱了皱眉,正要拿筷子往外挑,杜泠却扯着嗓子招呼来楼下的孩子,嘱咐他加一碗不要葱和胡荽的羊肉清汤。

“五郎,以后记得,顾司直不吃葱蒜胡荽这些东西。”等那个孩子噔噔噔地跑下楼,杜泠又叮嘱对面的萧云铠。

年深眸色里闪过丝诧异,萧云铠啧了一声,嘟囔道,“不放还有什么味?”

杜泠将那碗多出来的汤端到萧云铠面前,“你爱吃就吃,人家不爱吃。”

顾念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可以自己挑的。”

“等你挑完哪还有时间吃?”杜泠揶揄地挑起半边眉毛,“就你这小身板,不吃哪能长个?”

嚼着胡饼的萧云铠也跟着附和了句,深以为然,“那是得多吃点。”

年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一条烤羊腿往顾念面前推了推。

顾念愤愤地夹块羊肉塞进嘴巴,仓鼠式地鼓着腮帮子猛嚼,个子矮那都是暂时的,你们等过几年再看,哥哥上辈子可是长到了一米八零的。

其实这家店的羊肉味道一般,汤倒是的确味道鲜美,顾念一口气就喝了半碗。

半块胡饼和十几串肉下肚,杜泠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今日在城外你们可查到什么异样?”

“也没啥,就是顾司直觉得那个伤口的深度可能有点问题。”萧云铠呼噜噜地喝下小半碗羊汤,把顾念提出的疑问和当时他们讨论的状况复述了一遍,顺便又加了四碗糙米饭。

年深没有说话,倒是杜泠道,“还有别的可能,比如死者躺在床上,凶手站在床铺右边砍下去。”

顾念默默用手里吃到半途的羊肉串模拟比划了下,好像的确可行。主要是现在尸体的状况太差了,检测结果粗糙,又没有任何仪器,拿不出更为细致的证据支撑判断,就衍变成了可能性极多的状况。

萧云铠大大咧咧地抹了下嘴,“总之,一看那个伤口就知道,出手的人肯定不是麾下。”

“那倒是。”杜泠也跟着点头。

“为什么?”顾念不解,拿着羊肉串的手顿在半空,在背后的纸屏上投下串放大的阴影。

他看过年深那把作为证物的刀,既没特殊的刃口也不是特殊的尺寸,虽然伤口宽度比刀刃宽了些,但也很有可能是尸体腐烂造成的,怎么从那个伤口上一眼看出来是不是年深动的手?

“咱们麾下是什么人?镇西军先锋营的战神。”杜泠横过手上的竹签做势劈砍了几下,“他的刀法,是在战场上拿无数敌人练出来的,人的脖子哪里最脆弱,第几节骨缝好下刀,再清楚不过。”

“而且麾下那把刀也不是普通的刀,切金断玉,削铁如泥。”萧云铠拍着大腿补充道, “总之,那一刀如果是麾下砍的,尸体的脑袋早就飞了,不可能还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