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2页)
顾念的脑袋都大了,这个时候你逞什么英雄啊!
几乎在同时,站在后面的徐卯脸上就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糟糕!一直盯着的顾念着急地朝年深喊道,“别让他喝!”
意识到不对劲儿,年深立刻抬手打翻了吕青手里的执壶。
“年深!!!”吕青一拍桌案,气愤地站了起来,他蓄足了气势,正准备把年深骂个狗血淋头,身后的徐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徐卯,你在笑什么?”吕青觉得莫名其妙,面色不爽地看着他。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
“人只要开心,就不由自主的会笑。”徐卯眼角赤红,开怀大笑,“我开心,实在是太开心了。”
马涼觉得不对劲儿,朝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附近或三十几个金吾卫瞬间围拢过来,将前三排的人围在当中。
吕青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开心什么?”
“这辈子最恨的人马上就要死了,你说我能不开心么?”
众人:???
“你恨的是我?”从他的目光中感觉到恨意,吕青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我一手把你提拔到宰相的位置,你不但不感激,居然恨我?”
徐卯冷哼了声,温和从容的模样不见了,眸子里满是狠戾乖张之色,“感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记得二十五年前滏阳山下被你逼得投河自尽的那对余姓夫妇么?二十五年,我足足等了二十五年。”
徐卯瞪着吕青目眦欲裂,脖子上青筋暴起。
“屁话,”徐卯的话唤起了遥远的回忆,吕青脸颊边的横肉抽搐了下,不屑地道,“让那两个蠢货带路,结果他们给我带错,贻误军机,自己吓得跳河了,与本侯何关?”
“你害死我父母,还说与你无关?”
“你居然是他们的儿子?”
“不错,我本名余卯,是他们最小的儿子。”徐卯阴恻恻地看着吕青,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二十五年了,我代他们来找你索命!”
吕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想把刚才喝的水吐出来,然而却徒劳无功。
“没用的。”徐卯仰头大笑。
“你真的下了毒?”马涼愕然,“银针明明没有任何反应。”
“此毒名叫清音散,无色透明,用银针根本检验不出来。”徐卯勾起嘴角,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年深眉心紧皱,“可是验毒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对啊。毒性越烈,发作的时间越快。”马涼也质疑地看向徐卯,怀疑他在虚张声势,剧毒入口,立刻毒发身亡,这几乎就是常识。反过来说的话,如果毒性发作得慢,就有足够的救治机会,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徐卯却越发地得意,“因为此毒反其道而行之,并不会立刻发作,所以,也就无法察觉。”
众人不禁大惊失色,马涼更是直接呆住了。刚才连喝两碗水的小厮登时双腿发软,面如土色的瘫倒在地,要是吕青中毒了的话,他肯定也跟着死定了。
吕青捏着脖子,不住的干呕着。
一片慌乱中,年深拍了拍马涼,让他赶紧把派人观主叫过来。据说清凉观的观主还是懂些医术的,他们不懂药理,不如让懂的人想想办法。
“没用,没用的,” 看着吕青狼狈的模样,徐卯开心极了,拼命地嘲讽着吕青,脸上得意忘形的笑容甚至已经到了狰狞的程度,“只要喝下去,就药石无灵,只消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毒发身亡。哈……”
他正要再大笑几声,却突然收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不对,怎么会这样?”他脸色剧变,惊疑不定地上下摸索着自己的喉咙和胸口,正要回头去找什么人,手却无力地垂落,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众人:???
等下,徐卯自己怎么倒了?中毒的到底是谁?
马涼看看吕青,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徐卯,被这一出又一出的波折弄懵了,露出迷茫的神色。
人群之中,刚才倒水的年轻道士站在石阶上望着这一幕,唇边露出畅快的笑意。
众人呆立时,叶九思已经利落地越过椅案,就近赶到徐卯身边,蹲下身伸手探向对方的鼻底。
顾念正要也过去看看,却被那群金吾卫拦住了。
片刻后,叶九思朝年深摇了摇头,徐卯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了?按照徐卯所说,中毒的不是吕青么?怎么变成他自己了?
这出人意料的反转令现场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唯有年深足尖点地,迅速跃向站在人群里的那个年轻道士。顺着刚才徐卯倒下前回望的方向,正是道士所在。从那个动作足以看出来,此事必定跟那个道士有关。
只有抓住此人,才能得知背后所有的真相。
见年深扑过来,人群吓得左躲右闪,仿佛海水退潮似的,瞬间就将那个正举步退走的年轻道士露了出来。
年轻道士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连头都没回,疾步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悬崖边。
人群四散奔逃,将想要冲过去帮忙的顾念挤得根本挪不动步。关键时刻,幸好叶九思冲过来,将他救出了‘人海’。
“年深,给我抓活的!”众人身后传来吕青中气十足的怒吼。
衣袍翻飞的年深宛如空中疾掠而过的鹰隼,转眼就已经赶到近前,距离那人仅剩半丈之遥。
那个年轻道士跑到悬崖边突然站住了脚,崖下山雾迷蒙,寒风呼啸而上,吹得他青灰色的道袍鼓荡起来,仿若一片檐角破碎的瓦当,半身悬空,摇摇欲坠。
那惊险的场面让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惊呼。
站在崖边的道士回头看了年深一眼,脸上露出抹决绝而古怪的笑容,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就在那个瞬间,顾念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作者有话说:
备注:刺青:唐朝民风开放,刺青文化也随之盛行,甚至出现了专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上官婉儿据说就在额头上刺了一朵梅花遮掩疤痕。唐人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还记载过一个小故事,说有位名叫葛清的年轻人,非常喜欢白居易的诗,于是就在身上刺了三十几首白居易的诗,不仅有诗,还配了图,被朋友知道以后,称呼他为"白舍人行诗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