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2/3页)

一行三人在城外相熟的农户家住了一晚,取回寄养在那边的马匹,第二天早晨迎着寒风进了平州城。

刚刚化冻,春耕还远不到时候,平州城的百姓依旧沉浸在过年的余韵之中。他们进来得早,寒风萧瑟,街面上的大半店铺都关着,人也稀稀落落的。

三人找了间客栈投宿,放下行李之后便出去找食肆吃饭。

他们这次准备以收购珍珠的名义前往北方,所以没打算在平州多做停留,住上一晚,跟镇西军的人接个头,交换些消息,明天就走。

逛了大半条街,才到找间生意还不错食肆,顾念喝了碗杂米粥,又就着羊肉汤吃了半块饼,才觉得吹了半天寒风的身体暖和起来。

等到他们吃完饭,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天气暖和了不少,街面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几人顺着街面往客栈的方向溜达,就看到许多人往城西的方向赶。打听了两句才知道,都是赶去看百戏表演的。

顾念以往都没怎么仔细看过百戏,现在正好有空,就拽着两人陪他过去看了看。

百戏在这个时代其实包含的内容很多,既有歌舞俳优,连笑伎戏,也有鱼龙曼衍,杂技幻术之类,大抵是将所有带有表演性质的,都囊括其中。

而在平州城表演的这支百戏队伍,号称在长安表演的时候也很受欢迎,以幻术和杂技为主,诸如高絙,跳剑,吞刀,寻橦之类的,应有尽有,惊险有趣。

高絙就是走索,看着那两个表演的人走在两丈多高的绳索上如履平地的景象,顾念不禁叹为观止,跟着周围的百姓一起用力鼓掌,还从钱袋里摸出了一把铜钱做打赏。

“不愧是在长安表演过的,太厉害了。”顾念意犹未尽,回去的路上还在连连感叹。

“对吧?”他转头看看自己身侧的那两位,试图寻求观后感上的共鸣。听说下午还有一场,他打算吃完饭就过去占位置。

“切~”吴鸣不屑地吹了吹额前斜着的小辫子,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换做是他,再高一丈,绳索再细一半,也轻松得跟玩似的。

“不厉害么?”顾念转向年深。

“……还行。”年深顿了顿,矜持的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词。对他和吴鸣来说,这种表演实在是称不上厉害。

顾念:…………

这样的表演还不精彩?你们两个真是要求太高了。

回到房间,他们收到了镇上的眼线留的条子,说是大约酉初的时候过来。

午饭过后歇了会儿,顾念又赶去看下半场表演,吴鸣嫌没意思,躲在客栈里睡觉。年深不放心,虽然觉得无聊,还是陪着他一块儿去了。

下午场的观众比上午场还要多,足足围了四五层的人,在平州这样的小城也演出了万人空巷的架势。

天色擦黑,眼瞅着到了跟镇西军的人约定的时间,顾念才依依不舍的跟年深回去了。

时间有些迟了,年深跟顾念便依着白天的记忆打算穿过两条小巷,节省点时间。

他们刚转过第二条巷子,对面也匆匆穿出来两个人,两边都走得急,差点撞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顾念连忙道歉。

“也是奴走得急了,差点冲撞郎君。”对面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单薄的妇人,见差点撞到人,面上不禁也有些慌乱。

她怀里抱着个小孩儿,大约只有一两岁,包在羊皮毯里,眉清目秀,带着漂亮的美人尖,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见顾念看向自己怀里的孩子,妇人露出个羞怯的笑容,将翻开的毯子尖又重新盖了回去,遮住孩子的小脸。

“你女儿长得真可爱。”顾念夸了一句。

“快走吧,还得带嫣儿看医师去呢。”妇人后面的中年汉子推了她一把,表示他们还在赶时间。

妇人应了声,正要走,面前的顾念却突然伸手拦住了她。年深也状似无意的站到了另外一边。

“让开!”汉子劈手就要去推顾念,却被年深抓住了手腕,他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不禁面色微变,诧异地打量了面前的独眼刀客一眼。

“你们这是何意?”

年深将汉子的手甩了回去,顾念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没什么,就是想请教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汉子抱起双臂,面色不善地道。

夜色愈浓,寒风骤起,吹得人起了身鸡皮疙瘩,顾念紧了紧身上的薄裘,“两位可是夫妻?”

“当然。”

“这么说来,她怀里抱着的,是你们两个的孩子?”

“这还用问么?”汉子不耐烦的用鼻孔哼了声,“两个问题问完了,可以让路了吧?”

顾念摇了摇头,“抱歉,这路我恐怕让不了了。”

汉子身后的妇人满脸急色,忍不住开口,“郎君这是何意?”

顾念面色微凛,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因为这孩子不是你们两个的。”

妇人怔了怔,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郎君莫要开玩笑。”

妇人话音未落,突然翻手朝顾念和年深洒出了一把东西,白色的粉末宛若烟尘,直扑两人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年深仿佛早有防备似的,脱下自己的薄裘一甩,利落的将那股烟尘拍回妇人和那中年汉子的方向。

妇人急忙侧身闪避,汉子从腰后抽出把短刀,恶狠狠地刺向年深。

“当啷!”短刀被年深一脚踹飞。

妇人见她们根本不是年深的对手,将手里包着孩子的羊毛毯往他们这边一砸,拽着汉子纵身跃上旁边的坊墙跑了。

年深长臂一身,海里捞月般的接住了那个孩子,他想了想,怕顾念这边一个人带着孩子出事,便没有去追。

“你也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顾念揭开羊毛毯子看了看,小家伙一脸无知,也不知道是被下了药,还是原本就困,这番折腾都没有睁开眼睛。

“嗯,”年深点了点头,“这条毯子,可以买十几套他们身上的衣服,不是他们两个用得起的。”

顾念恍然大悟。

“你呢,为什么觉得他们不对劲儿?”年深将薄裘披回自己身上。

“因为这个。”顾念指了指小孩儿额頂的美人尖,“那两人的额发都是平的,生不出带美人尖的孩子。”

正常来说,美人尖可是显性遗传。

还有这事?年深诧异地挑了挑眉。

正巧附近有间药肆,两人抱着孩子过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孩子真正的父母,正是住在隔壁街的一家富户。

顾念皱了皱眉,觉得他们撞到的,肯定就是传说中那伙绑架孩子的惯犯。

不过,他们眼下也没时间为此事多做停留,把孩子还给家人,便匆忙赶回了客栈与镇西军的眼线接头。

第二天清晨便离开平州,匆匆骑马踏上了前往渝关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