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敢染(第2/3页)
可季匪却深谙‘再而衰三而竭’的这个道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都来到这里决定告知事实了,就没有向后退缩的道理。
这次不直接说结婚的事,以后岂不是还要再来一趟?
季匪反握住程见烟的手,握在修长的掌心里轻轻揉捏帮她缓解紧张,同时平静的道:“有什么好按部就班的?她就是我老婆,我们已经领证了啊。”
‘领证’这两个字,毫无疑问有种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餐桌上是一片面面相觑的寂静,半晌后,季长川才沉着声音开口:“季匪,你不要开这种玩笑。”
“爸,您可真逗。”季匪‘噗嗤’一声笑了,长眉微微挑起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和您开过玩笑?”
“你!”季长川气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季!”陶倩连忙拉住他,低声劝阻:“这么多人在呢,你冷静点。”
似乎是不想在亲戚面前丢脸,季长川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情。
他把头别到一边,一眼也不想多看自己这个逆子。
季匪当然无所谓他看不看自己这件事,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东西。
一张长长的桌子上坐着十几个人,怕是也只有他能这么没心没肺。
“程…程小姐。”陶倩强笑着,压住声音里的火气问程见烟:“阿匪他刚刚说的,是真的么?你们真的领证了?”
“我这么问可能有点不礼貌,但这事儿确实是有点太突然了,我也不得不问一下。”
“阿姨,没关系的。”程见烟放下手中的筷子,乖巧地回答:“我们确实是领证了。”
刚刚的惴惴不安就像是即将要蹦极前的紧张,仿佛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但真的蹦下去后木已成舟,一切也都不过如此了。
程见烟的紧张都被季匪无厘头的打破,她也只能跟随着破罐子破摔。
“你们……你们……”陶倩一大堆问题都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只感觉气的心口都发慌。
“我们挺好的,认识很久。”季匪接过她吞吞吐吐的话头,自然而然的说着:“儿子结婚了,你祝福就完事儿了。”
至于其他有的没的,没必要说。
陶倩被他堵的哑口无言,也只能闷闷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桌上本来火热的气氛安静得很,几乎陷入冻结。
毕竟季匪在家里一直都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刺头,挺多人瞧不起他看不上他,但几乎没有人敢真正去惹他。
季钊接了季长川的电话,匆匆忙忙从公司回来时,就赶上这餐冷餐冷饭的末尾阶段。
“阿钊。”陶倩见到他就露出了笑容,连忙站起来拉着他坐下:“你怎么才回来,阿匪带着他女朋…妻子上门了。”
刚刚在电话里已经听说了这个爆炸性新闻,所以此刻听到‘妻子’这个词汇,季钊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意外。
男人英挺的长眉微微一动,只是笑了笑:“抱歉,公司刚刚有个会走不开,来晚了。”
他先是看向餐桌对面的季匪,然后才转头看向程见烟,语气温和:“程小姐,你好,我是季钊,阿匪的哥哥。”
程见烟连忙点头回应:“你好。”
她不善言辞,除了简短的打招呼以外,也没有更多可说的。
还好季钊并没有多问他什么,而是转头又看向了季匪:“阿匪,你们什么时候领证的?”
季匪微微低头,继续拿着叉子叉肉往嘴里送,一副只顾着吃的饿死鬼态度。
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随后应声似的回应:“一个多月以前。”
一个多月才带回家见父母?听到这个回答,不少长辈脸上的不满又加重了几分。
“挺好的。”季钊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叉子跟他一起分享桌上的烤鸡:“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不适合争执,倒胃口。
程见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男人几眼。
绅士,彬彬有礼,气质温和中实际上有种真空层一样的冷淡,这是她对于季钊的第一印象。
记忆里,季匪和他哥哥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程见烟在之前并没有见过季钊,一次都没见过,所以她本来觉得和季匪关系不好的兄弟或许是个让人瞧不起的纨绔子弟。
可今天见到,才发觉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季钊看起来不像是会允许自己和同胞兄弟关系搞得很僵的性格,所以他和季匪,到底是为什么关系不好呢?
有了这样的怀疑,程见烟不由得又悄悄观察了季钊一会儿。
很快,她就隐约发现了端倪。
今天的餐桌上是有好几道和虾有关的菜的,清蒸,油焖大虾,蒜蓉开背,软炸虾仁,清炒虾仁等等。
作为季匪的父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对虾过敏这件事,但餐桌上依旧准备了许多道关于虾的菜。
甚至,几乎占了菜的一半。
吃席的人有很多,准备各式各样的菜系也不稀奇,毕竟不可能为了季匪一个人就所有人不吃虾了,但是……季钊似乎很喜欢吃虾。
上桌之后,他每次夹菜都是奔着有虾的菜去的。
程见烟明白餐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和虾有关的菜了。
相比起来,季匪吃的就很杂。
一瞬间,她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不患寡而患不均,最让家里孩子能够心生间隙的事情,永远都是父母给的爱不对等。
程见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突然抬眸看着陶倩,开口问:“阿姨,可以问一下季匪平时在家都喜欢吃什么菜么?”
“我会做菜,想做些他喜欢吃的菜,可他都不告诉我的。”
她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的扯谎,让季匪诧异地轻挑眉头,侧头看她。
程见烟却始终看着陶倩,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啊,阿匪喜欢吃什么……”陶潜一愣,随后绞尽脑汁的思索了一会儿,却还是尴尬地笑了笑:“这我还真不知道。”
“他好养活,什么都吃。”
这个答案让程见烟心里不自觉的‘咯噔’一声,不自觉的泛起酸来。
她的猜测没有错,也没冤枉了季匪的父母,只是,忍不住的替他感觉到有些委屈。
季匪感觉到和程见烟握在一起的手越来越紧,是她在不自觉用力的缘故。
察觉到姑娘的异常,他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程见烟勉强笑了笑:“我去趟洗手间。”
哪怕都是体面的成年人了,但偶尔还是会有情绪坍塌的瞬间。
虽然还没达到‘崩溃’的地步,但心里确实很难受。
程见烟只是觉得,即便不用季匪亲口说,她一瞬间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情——譬如季匪为什么是姥爷带大的,为什么和家里人关系这么糟糕,为什么青春期的时候几乎是想要引起别人注目一样的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