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荀子真传长大王(第2/3页)
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些学术争端,当初就是因为懒得去辩论,才收了贾谊当弟子,想着让这个不成器的帮着自己去跟其他学派撞一撞,结果这个不成器居然去当国相去了,这破事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不过,也无碍,若是其他学派来找事,那就把门关起来,不见他们就好了。
张苍是这么想的,只是,事情似乎不能让他如意。
当天子开始大张旗鼓的修建府邸,并且宣称了要请人专门钻研荀子学说的时候,负责人张苍就成为了众人所鄙夷的对象,张苍是什么人?私德有亏之人,他也配做这件事?
张苍完全不在意外人的谩骂,连着拒绝了好几个上门请教的。
可这样的行为却给他招来了更多的人,张苍的这种态度,给别人的印象,就是这厮不擅长辩论,他怕了!!
当张苍走出府邸,前往少府的时候,他的车却被这些人所拦下了。
“张公?听闻您病重,今日总算是能见到您了!”
这些来找他的人里,不只是有其他学派的,还有不少儒家的。
除了一部分人是反对荀子的,更多的人其实是反对张苍的,他们同意陛下修建,不过,都希望自己能接手这件事。
张苍只是笑呵呵的,“多谢厚爱,我要前往少府办事,日后再叙。”
“请您不要着急,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您请教。”
“我才疏学浅,你们向我请教什么呢?在这长安,大儒唯独浮丘伯一人!我这辈子也只服他这么一个大儒,若是诸位要请教,可以去找他,若是想要让我折服,也可以先去说服他!”
听到张苍的话,即刻有大儒说道:“浮丘公饱受廷尉之苦,如今还在家里养病,如何能去找他呢?!”
“那就等他痊愈……诸位,我先走了。”
“张公莫不是怕了我们?”
“是啊……各位满腹经纶,我自然是畏惧的。”
“你……”
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众人实在是没辙。
看着这些人说不出话来,张苍这才吩咐驭者继续赶路,就在张苍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群里传出了一句:“荀子少德。”
张苍忽然愣住了,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了面前的众人。
这些人各个仰起头来,张苍在他们之中搜寻了片刻。
“张公?您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有德君子。”
“您!”
“您是孟子一派的儒生吗?荀子曰;孟子恶败而出妻,可谓能自强矣,未及思也……如今看来,尚且未能自强,何来思也?”
那儒者面色灰白,愤怒的瞪大了双眼,有人帮腔道:“此言非也……”
“纵情性,安恣睢,禽兽行,不足以合文通治……它嚣之徒孙尚未绝乎?”
那人的脸顿时白了,手都颤抖了起来。
“非十二子。”
张苍说着,荀子的非十二子可以说将全天下的学派都训了一顿,包括儒家在内,完全就是暴杀。
可黄老学派的众人此刻就不怎么害怕了,毕竟非十二子里虽然骂了杨朱派和其他派系,但是这几位黄老还是不在其中的,大概是因为荀子的时代他们的影响力非常非常有限,连荀子都懒得骂他们。
“听闻您用荀子的学说来劝说陛下放弃祭祀,这是要给社稷招罪吗?!”
张苍看着这些人张狂的质问,张苍心里大概就已经明白,那句话肯定是这些人说的,他很是平静的反问道:“各位如此重视祭祀,信奉巫者之言论,莫不是武最余孽?”
“你……你……你……没……没……”
这几个黄老哪里还说的出一句完整的话,浑身都软了,眼神里满是惊恐,吓得都差点瘫坐在地上了,狼狈不堪。
张苍很是平静的驾车离去。
“唉,麻烦啊……非要来找我辩论……这下可怎么办呢……”
……
“浮丘公啊……这一切的错,都是朕的错……请您宽恕。”
刘长满脸的无奈,此刻坐在床榻边上,哄着浮丘伯。
浮丘伯放出来之后,就在家里养病。
这倒不是因为他受到什么折磨,侯封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去折磨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顶多杀了完事。这主要是因为浮丘伯的愧疚,他觉得自己作为太学的负责人,却没有能保护好自己的学子们,有百余人死去,浮丘伯极为痛心。
这些时日里,他基本上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只觉得是自己失职。
刘长知道这件事,自然是急忙带着太医们前来,刘长对浮丘伯这位师叔其实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他如今归属了其他学派,可他是庙堂里少有的真正懂刘长的人,还是一个很善良的老人。
这些太学生们自己去皇宫上书,不顾浮丘伯的劝阻,从而被侯封杀死,怎么说,也怪不到浮丘伯的身上,可浮丘伯却不这么想,都已经给弟子们交代后事了,准备以死谢罪。
又是个战国式的老顽固啊!
听到刘长的话,浮丘伯终于肯开口了。
“陛下不在长安,这与陛下有什么关系呢?”
“您当时也不在太学,这与您有什么关系呢?”
“是我没有好好教导他们,让他们如此冒险……怎么算没有过错呢?”
“这……您若是这么说,那朕没有管教好大臣,朕也有罪。”
浮丘伯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陛下……他们是没有什么私心的,都是为了大汉啊……或许想法是不对的,可他们没有什么坏想法啊……”
“朕知道……您放心吧,朕一定会防止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不过,请您吃点东西,不要再这样惩罚自己,不然,朕也陪您一同待在这里,不吃不喝,就当是惩罚了!”
还是这流氓战术最管用,当刘长令人在这里铺席的时候,浮丘伯终于屈服了,起身吃了点东西,可并不多。
刘长也尽量转移话题,将话题转到了荀子的学说上。
浮丘伯认真的说道:“陛下能有这样的想法,再好不过……当初老师曾将我们叫过来,询问我们的志向,师兄们有的说要当国相,有的说要拯救自己的国家,到了我,我说:我想要开设一个学宫,多收弟子,用心的教导他们,要成为您这样的人……”
刘长问道:“那祖师肯定很开心吧?”
“不,他严肃的对我说:你是做不了我这样的人。”
“啊???您是得罪了他吗?”
“不,老师告诉我:况只有一个,伯也只有一个。”
“况是谁啊?”
浮丘伯张了张嘴,刘长忽然反应过来,“哦,是说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