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页)

李渊一顿,也就是说,目前还没有道长起卦出错的。能力不俗啊。只是上月来此……

上月也是仁智宫落成之时。行宫落成,他早晚回来。时间太凑巧了些。

钱九陇:“臣去试他一试?”

李渊摇头:“不,既然距离此地不远,朕亲自去一趟。”

次日,一行人扮做寻常富贵人家出行,午前到达水云观。

前头大殿香火鼎盛,后院亦是人头攒动。大家早早等在吴道长门前,见得房门打开,众人齐齐站直了身子,却都不敢造次。

小道童自门内出来,排在最前抱着孩子的妇人扑通跪下:“吴道长,求你救救我家萍儿。你救救她。”

小道童为难,门内一个声音道:“给她。”

小道童这才将手中木牌递过去。妇人感激涕零:“谢谢,谢谢吴道长。”

另一男子举手:“我!我已来了日,夜里便在观外等候。清晨吴道长院门大开,我也是前排进来的。”

更有人说:“你是前排,我就不是前排?”

“你才来日,叫唤什么。我都来五日了呢。”

……

众人你争我抢。

小道童蹙眉:“吵什么,每日卦,该给谁不该给谁,道长自有分寸。心存歹意之辈,蝇营狗苟之辈趁早离去,道长可不会助你们行无义之举。”

他向前两步,越过争执不休的几人,将令牌给了排第五第六者。

几人面色一变,这番举动在加上先前的话,不就是说他们找吴道长没安好心吗?几人不甘,开口想要辩解。小道童半分不理睬,言道:“今日卦已定,其他人归家吧。”

拿到令牌的喜不自禁,没拿到的懊恼不已,却没一个敢闹事。

小道童将拿到令牌的人叫到前面:“随我进来。”

一人言道:“请慢,我这令牌非是替自己拿的,而是替我家主人拿的。”

他回头望向李承乾等人,钱九陇会意,低声对李渊说:“是臣昨夜安排的人。”

李渊了然,带着一行人走近。小道童不悦:“道长只见求助算卦者。”

这意思很明白,让奴仆替领牌子的事可以不追究,但要进也只能李渊一个人进。

钱九陇立时反对:“不行。”

李渊不动,他和钱九陇想法一样,便是要探探这位吴道长,也绝不能孤身冒险,门内是何种情况谁也不知道,即便钱九陇等人全等在门外,只有一门之隔,但有些时候千钧一发,未必来得及。

小道童蹙眉:“既如此,将令牌还我。”

“让他们进来吧。”

吴道长的声音同时响起,小道童一愣,讪讪闭了嘴。

钱九陇吩咐人随同,其余人等候,陪着李渊推门而入。

门内,房间布置虽然简单,面积却还算宽敞。室中唯有一个十岁左右的青年,坐在案前,穿的是寻常布衣,而非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浑身再无别的坠饰。

小童自进屋后便立于吴道长身侧,不再说话。

吴道长示意妇人上前。

妇人抱紧了手中的婴儿:“吴道长你看看我家平儿,她自数日前发热,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昨夜忽然面色潮红,瞧着似是更重了。你救救她,救救她。”

妇人泪流满面,又哭又跪,怀中小儿更是大哭不止。

吴道长温和道:“莫急,将孩子抱近一些。”

“诶,好!”妇人将孩子抱到其身侧,吴道长看了两眼,低头提笔一会儿沾朱砂,一会儿沾墨汁,在黄符纸上写写画画,瞬间一张符文绘成。他两下将符文折成角,塞入孩子衣襟内,翻手为掌,放在孩子额顶轻轻安抚。

就这么一番动作,小儿哭声渐渐停止,面上潮红也散去了大半。

钱九陇大感惊讶,李渊更是心惊。以手抚额,当年袁天罡救治李承乾也是这般。

唯有妇人大喜,再度跪拜:“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无妨,记住符箓贴身放置一日,不可取出。明日便大好了。”

“诶。我一定谨记。道长,不知该多少……多少银钱?”

吴道长轻笑:“你给一文吧。”

妇人心头一松,脸上笑容更大了几分。她本已做好倾家荡产也要救孩子的准备,谁知……谁知道长竟只收她一文。

她从怀里掏出一文放在案上,磕头离去。

吴道长又将第二个领牌子的男子叫上去。

男子恭恭敬敬将令牌交还:“道长,我……那个,府衙发榜说要招衙役,我想去试试。可是得知此消息的人有很多,估计不少人会去。府衙的应招考核明日就结束了,我,我怕比不过他们。”

他一咬牙,接着说:“我想向道长求一道符,给我增几分运气,不知……不知可否?”

男子心中忐忑,要好运可不比先前的妇人只求孩子活命,他也怕自己的要求惹恼了吴道长。

谁知吴道长并未生气,提笔作符,直接给了他。

男子欣喜若狂。

第位轮到李渊,吴道长却摇头:“你这一挂贫道算不了。”

李渊一愣,言道:“可是我们哪里违了道长的规矩?”

“不曾。”

“那道长此话何意?”

“这世间有命格贵重之人,是贫道不敢算,也算不得的,更别提郎君得天眷顾。”

得天眷顾。

天。

李渊怔住,钱九陇蹙眉。众人沉默。忽然一声轻嗤传出,李渊低头便见李承乾不高兴地翻白眼:“你别叽叽歪歪地故弄玄虚,什么敢不敢算,你压根不会算吧。戏里的骗子就是你这样的,整一个世外高人的姿态,其实啥也不是。”

吴道长也不恼,笑着说:“小郎君说是便是吧。”

李承乾大怒,什么叫他说是就是。搞得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样。电视剧里的骗子道士不都这么演吗?

“你就是骗子。你压根就不会神通,那个妇人怀里的孩子也不是因为你画的什么鬼符箓好的。”

李承乾点了点桌上的黄纸笔墨与朱砂:“这些东西里面掺了药吧?而且你安抚他的手法肯定也有讲究。孩子不哭了,脸色好了,是因为药跟你的手法,对不对?”

他叉腰,这个他懂。电视剧里演过,用墨在小儿脸上勾几笔,小儿就不哭了,就是因为笔墨有药。这不跟眼前的画符异曲同工吗?

吴道长笑意更深了几分:“对。”

李承乾:???

这就承认了?你会不会怂的太快?人家电视剧都是点出疑窦,咬死不认,来来回回几次,然后被当众揭了底牌。那才有剧情性,才过瘾。你认得这么快,让我一点打脸的快感都没有。

“小郎君真聪慧,竟能猜出我所用笔墨符纸中有药。”吴道长看向李渊,随后解释,“世人对玄乎其神之事更有敬畏之心。比起医者,人们有时候更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