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4页)

姚丝丝低头坐在那里,快要疯掉了。

当年她们还住在市区的大平层,可她弟弟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了手,哭着求她们快点搬走,不然他们一家都得遭殃。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孟家搞的鬼,要不是跟着孟兰芝那早几年她偷偷存了些钱,她和孩子们早就露宿街头了。

她把孟璋的珠宝卖掉,又拿出全部积蓄才在这里买了小独栋学区房,因为只有这里的竹山小学愿意接收璋璋和舒林,他们总得上学。

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她曾想接近顾青、接近顾坤……可没想到顾青那个孩子那么的不好哄骗,而孟兰芝竟然又真的收心和她办了复婚。

她在孟兰芝身上投入太多太多了,只能劝自己跟着孟兰芝继续过。

可这么多年……孟兰芝的工资一降再降,根本养不了两个孩子,而她出去找工作根本找不到好工作,人人都知道她的“大名”,她护士专业硬是去私营的宠物店做了杂工,拖不完的地、洗不完的毛巾、照顾不完的宠物……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一条宠物狗都比她活的好。

现在孟真噩梦一般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快要疯了!

“我听说你的璋璋学习很好,考进了云京学院,要是辍学是不是有点可惜?”孟真继续看着孟兰芝:“还有你的舒林,听说跟人打架差点抓进去?要不要让他进去陪他外公啊?”

姚丝丝猛地抬起头,“你、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真没有看她,手指间轻轻拨动着白色的绢布花胸针,“爸爸,我外公去世了。”

孟兰芝当然听说了,谢家老爷子的葬礼轰动大半个云京,可……人又不是他害死的,是病死的,谢老爷子病了那么多年了。

“外公临死前在还在叫着妈妈的名字。”孟真脸上没有表情,她的手指死死绞着绢布白花,“你们真该死。爸爸那么疼璋璋,一定能体会到痛失爱女的滋味吧。”

“和璋璋没有关系!”姚丝丝想站起来,又被孟真的人按坐下去,她哭着哀求:“这和璋璋没有关系……孟真,你不要伤害璋璋和舒林。”她真怕孟真会像对待她弟弟那样找人去伤害璋璋和舒林。

孟兰芝也害怕,流着泪问:“真真你还要怎么惩罚我?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不,还没有。”孟真低头笑了一下,他还有女儿、儿子,他的命。

她再抬起头已恢复了平静:“明天我希望爸爸穿上你最贵的黑色西服,站在谢家门外谢罪,直到吊唁结束。”

孟兰芝胸口剧烈起伏的看着她:“你……要逼死我……”谢家葬礼上全是他曾经的朋友、亲戚,他如今已经成了这样,她却还要他站在外面任人耻笑。

“爸爸,不要这么轻易说死,你要活的久一点,看我和哥哥好好长大成人。”孟真站了起来:“对了,爸爸过了十一点再去,我不想你遇上爷爷,免得爷爷伤心。”

她伸手把白花胸针扎在了孟兰芝廉价的衬衫上,又拿出一封信函放在桌子上:“云京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给璋璋的,爸爸我对你一向很仁慈。”欢迎姚璋来到她的乐园。

姚丝丝想说话,孟真突然朝她看过来,这是进屋之后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孟真说:“你不用出现,留在家里办丧事吧。”

什么意思?

姚丝丝愣在原地,想问,孟真已转身离开。

只有保镖抬手将一样东西丢在了她怀里——是个密封袋,袋子里装着一根粗短的手指。

她疯掉一般站起来叫出声,手指,又是手指!谁的手指?这是谁的手指?

地上被摔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弟弟的号码。

她慌忙接起来,就听见弟弟微哑的说:“姐,爸出事了,劳改的时候手绞进机器里……心梗突发死了……”

脑子轰一声炸了开,明明她爸再过没几天就可以出狱了,怎么可能?

她直勾勾盯向密封袋里的手指,那是……她爸的手指吗?

是孟真、孟真做了什么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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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下的竹林小道湿滑,顾青和孟璋跑的飞快,拐过弯就看见孟璋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几个黑西服男人站在车旁拉开车门,撑着一把黑伞,护着黑伞下的人坐进车里。

黑伞之下他只看见黑色的皮鞋和穿着黑色薄袜的小腿,裙摆摆动,阴雨绵绵的天色下那一截小腿白的发光。

那是孟真吗?看不清。

他愣站在小雨里,衣服和头发湿透,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车子开走。

孟璋朝家里跑去,她以为顾青会跟过来,可回头却发现顾青转身走了。

为什么?明明他听到孟真来找麻烦,立刻跟着她跑了过来……

雨一直在下,到了夜里更大了。

顾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要闭上眼就是细雨里那一截白到发光的小腿,他无法克制自己去想现在的孟真是什么样子?

像梦境里那样?脸上落了疤吗?可梦境里她似乎又黑又瘦……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竟又梦见了孟真——

梦境里似乎也是在葬礼上,他被顾坤引荐给所有人,许多许多的人赞叹:“原来投标赚了大钱的那位顾老板,竟然是你儿子……小小年纪真了不得……”

他在角落里看见了穿着孝服的孟真,她独自坐在那里低着头。

有人过来和他说:“你在看她啊?什么品味。她哥哥刚刚发癫痫被抬走,估计孟家也嫌丢人没人管她。别看了,她又不好看,脸上那疤看着像蜈蚣,走,咱们找孟璋去。”

他甩开了这个人的手,朝孟真走过去。

她抬起头,泪盈盈眼睛在看到他时是自卑和胆怯,下意识的用头发遮住右脸上的疤。

好长的疤,像一条蜈蚣趴在她的右脸上。

许多人窃窃私语的在议论她,议论她那个癫痫发作的哥哥,却没有人愿意过来和她说话。

她被孤立在角落里。

顾青想伸手去拉她,一只白皙的手却拉住了他的手腕,香气扑过来,有人叫了他一声:“顾青哥,过来陪我打这局游戏,我老是输。”

孟璋?

他猛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浑身又湿又潮,脑子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总会做这样的梦?真实又怪异的梦……

孟真的脸难道真受伤了?可他没有听人提起过孟真脸上有疤。

思绪里全是孟真,他烦躁的看了一眼手机,有条未读微信,是孟璋发来的——[顾青哥,我外公过世了,希望你以后可以没那么恨了。]

顾青按灭了手机,罪有应得,他永远不会原谅绑架犯,他被绑架受的那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也睡不着,他洗了澡等着天亮。

雨到天亮也没停,只是小了一些,像银线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