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5页)

曼妮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再次进来给她抽血做检测,安慰她说,不一定接触就感染。

但孟真在那天夜里,牙龈出血了。

她知道,晕眩、高烧、牙龈出血都是感染初期的症状。

她对着镜子看自己流血的牙龈,叹了一口气,好在目前她的工作人员和肯尼全部没有异常,华胜的队伍里也只有两名异常,如果明天还是一切正常,他们就可以离开南沙俄,返回云京了。

这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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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弥算着时间,退烧后的第五天,他数值一切正常,除了还有些虚弱、晕眩、喉咙难受之外,其他症状都好了。

他可以离开隔离区,回到自己的宿舍修养。

一大早维尤教授和曼妮就穿着防护服等在隔离区外迎接他。

“李弥!”曼妮老远就朝他招手。

他也穿着防护服快步过去。

如果不是防护服,维尤很想给李弥一个热烈的拥抱,祝贺他劫后余生,但现在他只能避免接触,笑着说:“祝贺你李弥,我看了你是检测,你小子身体可以,二次感染恢复的很快,回去后要好好修养,尽快把身体养好。”

虽然目前来看,二次感染造成的后遗症可能是漫长,并且难以恢复如初的,但事在人为。

“卡莎一直在等你。”曼妮笑着说。

李弥却没有太多的喜悦,谢过他们之后就问:“我听说来捐赠的华国队伍有人感染了?她们现在状况怎么样?”

维尤教授说:“目前大部分人没有问题,已经离开南沙俄了,肯尼上将也没有异常,只是他还留在这里。”

李弥的心沉了一下,肯尼不愿意离开一定是孟真出事了。

他直接问:“感染者都有谁?”

“一名助理,还有华胜的总裁况盛,和孟真女士。”曼妮皱着眉说:“孟真女士是初次感染,她要严重一些……”

后面的话李弥全然没听到,他晕眩耳鸣的厉害,伸手抓了一下维尤教授的手臂,“她在隔离区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虚弱。

维尤教授以为他不适,扶住了他,问道:“哪位?感染者都在隔离区,和你同个病区。”

同个病区。

李弥猛地回头望着他刚刚离开的重症隔离区,他无法想象或许几分钟之前,他就那样走过了孟真的病房,她在里面高烧吗?

“老师,谁在负责照顾孟真?”李弥连谨慎也没有了。

“现在是理查德,今晚就换成我了。”曼妮说:“我和孟真女士熟悉一些,照顾她方便。”

“让我去吧。”李弥停下脚步。

维尤立刻反对:“你疯了?你才刚刚二次感染恢复,身体还没有得到修复,你再去照顾重症患者是不要命了吗?”

每一次的感染都会带来更严重的身体损伤,三次感染者会危及生命。

他决不允许李弥再去。

可李弥拦住了他,很坚定很直接的说:“老师,如果您不允许今晚我也会私自去重症区,无论是开除还是拘留,什么处罚等孟真康复后,我都会听从老师的安排,但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曼妮惊呆了,李弥一向非常遵守规则,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为什么这么执着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维尤不可思议的盯着李弥,“给我一个理由。”

李弥站在冰冻的雪地里,开口说:“她救过我,很多次救了我的命。”

他能站在这里,读书,生活,是因为孟真赐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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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的很厉害,浑身上下都在痛,像是从骨头缝里裂开一样痛。

孟真躺在病床上,烧的昏昏沉沉眼皮都睁不开,心里在想:她嘱咐了肯尼,一定不要让她哥哥和爷爷知道,不然他们一定会来……

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的只能看清是个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是曼妮吧,曼妮说今晚她就会换岗过来负责她。

曼妮很好,很友善,李弥一定和她相处的很好……

医护人员推着医疗车到床边,要输液吧。

她喉咙里长了很多脓疱,疼的很厉害,发不出声音,就任由自己昏沉的躺在床上,只希望曼妮扎针轻一点。

一只手很轻很轻的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挽起她的袖子,熟练的绑上袋子、消毒……

可消毒棉擦了好几下,那只手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听见了哭声,闷闷低低的哭声,压抑着,握着她的腕子哭着。

是谁?这不是曼妮的声音。

她实在睁不开眼,烧的快要糊涂了,做梦一样好像听见了李丹的声音,他在叫她的名字,在说:“不害怕,不害怕孟真……”

后面的她什么也没听清,烧昏迷了过去。

病房里,只有李弥压抑的哭声,他握着孟真细细的手腕,熟练的为她扎上针,针扎进她细细的血管,她腕上还有很多输液留下的针眼。

没有人明白这一刻他的崩溃,他恨死了自己,为什么手机会丢失?为什么要定时发送短信?为什么要留下麻烦让她过来……

她是初次感染,当初云京那么严重的大感染她都没有感染过,李弥完全可以想象到她哥哥和爷爷对她的防护和照顾。

孟舒云感染过一次,他一定知道感染多么痛苦,所以格外的照看着孟真。

可是她现在,病成了这样,她很烫,喉咙里全是溃烂,牙龈也红肿的很厉害。

李弥完全清楚整个发病的“流程”,她会高烧好几天,或许还会伴随昏厥、便血……她会从身上痛到喉咙痛,鼻腔痛……

他能为她做的太少太少了。

李弥防护面罩下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他却一直没停下来过,在她的手腕下垫下热水袋,这样液体输进身体里时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她的嘴唇干裂的厉害。

李弥取了温温的水,用棉签浸湿一点点润湿她的嘴唇。

他没有办法停止他的眼泪。

他站在床边,一遍一遍替孟真擦着额头和掌心、脚心,不想让汗浸泡她。

过了很久,他才从孟真病房里离开,去几步外的另一间病房里,给同样重症的况盛输液。

他推门进去,病床上的况盛睁开了眼。

况盛的状况比孟真好一些,他勉强可以说话,问道:“请问,孟真怎么样了?”

李弥明知身为医护人员不能迁怒,况盛也不知道自己感染了,也不想感染孟真,可他心里就是厌恶况盛。

“她不好。”李弥替他输上液,冷声说:“你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为什么要接近她?”

况盛也烧的有些混乱,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那名医护人员却再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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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的半山别墅里。

孟舒云很意外的见到了况韫,她坐在车里,穿着遮住手臂和腿的衣服,还戴了帽子,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像是刚刚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