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恶灵变奏曲(第2/3页)
花洒里的热水淋下来,有伤痕的地方便跟被火苗灼烧过一样滚烫,比其他部位的皮肤要烫,温度比水温更高,所以体感就更明显。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横着的一条几条青色,都是他当时为了护住头而挨到的几下,当时还看不出来,回家这么一会儿,已经青了几大片。
赏南很白,白的剔透,就跟冬天刚落下来的初雪一样。
但也白得健康,并非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背部薄薄的肌肉,随着赏南的动作舒展开,小腿的肌肉线条更是流畅优越,他带着许多人向往的活力和灵动。
江鲫也喜欢,它知道自己渴望啃食这样的人类,这种人类的味道才是最好的,尽管它还从未开过张,可它就是知道,因为它是恶灵。
花洒成股的水流从赏南的背部流下来,那白皙的脊背中央有一条浅浅的沟,两边肌肉运动明显。
上头有几条刺目的红痕,底色为白,红痕就像是画笔甩上去的几道颜料,好像再用力一些,这张白色的画板就会被击碎。
都是那些人打的。
洗手间热气弥漫,赏南弯腰时不知道扯到了腰上哪道伤口,疼得他差点摔倒,只能扶着墙。
“14,你扣积分吧,疼得有点受不了了。”
[14:好的。]
疼痛很快就消失了,14在积分兑换这种事情上面向来积极,搞得它自己就是主脑一样。
因为受了伤,活动不便,赏南洗澡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倍。
他拉开洗手间的门时,正好听见童喜在客厅大喊,“你怎么又用我身体?难怪我吃了饭跟没吃一样!”
赏南站在客厅里,看见童喜正站在玄关处捶墙,手里拎着药店的塑料袋。
看见赏南,他停下动作,拎着药走过来,“江鲫去买的,我都不知道你受伤了,我真该死啊。”
“不过他是花我的钱买的,四舍五入就是我买的。”童喜把手里的药塞到赏南怀里,还没等赏南搂住,他又拿了回去,“你自己能上不?我帮你算了。”同性之间也没太多讲究。
赏南直接把T恤从头上扒了下来,背对着童喜,“轻点。”
“我靠,怎么打成这样?江鲫真该把他们都给狠狠啃一遍。”童喜暂时忘了满嘴是血的恶心。
童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一个字都没再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可能是因为屋子里的冷气打得很足,童喜的手很凉,沾着药油按在皮肤上的时候,凉得赏南一个激灵。
”医生说要使劲揉才好得快。”童喜低声说。
赏南疼得头皮发麻,一时间也没分心去分辨童喜的嗓音正常与否,他手臂撑着墙,额头贴着手臂,疼出了一脑门的汗,“喜仔你能轻点吗?”
童喜没做声,手下力道却轻了许多。
“谁知道你软成这样嘛。”
身后的人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赏南的脑子正在嗡嗡叫,就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童喜说。
煎熬了几分钟,药终于上好了,赏南的后背全是药油,他拎着睡衣,打算等会再穿,免得把衣服弄脏。
而童喜在后面握着药油的瓶子,看着自己满是药油的手掌,嚎叫道:“江鲫我草你大爷!”
赏南一愣,“不是你给我上的药吗?”
童喜暴躁地拧紧了药油的盖子,“不是我,是鬼。”
赏南:“……”
“算了,我先去把剩下的龙虾吃完。”不管怎样,吃的在童喜眼中永远最重要。
赏南看着屋子里的空处,一时间也觉得怪怪的,江鲫有些太粘人了。
但这对他而言其实还不错,那样的话,会更加容易拯救。
虽然到目前为止,黑化值就下降了10个点。
“吃完后把碗收了,然后记得刷牙关灯,然后睡觉,明天要早起。”赏南挨了顿打,不打算再强撑病体去刷题,他没等童喜回答,回到房间把自己摔倒了床上,睡衣还抓在手里。
把脸在枕头里埋了会儿,他抬起头来,将头扭向一侧,一口气还没喘完,就差点被躺在自己旁边的江鲫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江鲫盯着赏南,“我很久没这样睡过了。”
赏南的太阳穴突突跳,“那你平时怎么睡?”
“哦,”江鲫指了一下仓库门把手上的毛绒玩具,“我有时候会在那个里面,有时候会在我的房间里。”
“……”赏南的视线被江鲫挡住了,但他懒得再坐起来,只问道:“你的房间就是天花板上面那个夹层吗?”
“嗯。”
“江鲫,你的小姨对你不好,是吗?”赏南也侧过身,他试图去摸摸江鲫的脸,手指直接从中穿了过去,江鲫还是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
赏南心中莫名感到难受,哪怕他在这里,他带着让江鲫慢慢变好的任务出现在这里,江鲫的实际情况也没有任何变化——他没有身体,就是一团空气。
“她一开始对我很好,”江鲫语气平静,眼底带着一些感慨,“不过后来我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积攒好运,任何善事都利于气运的通畅,她只是为了在杀了我之后,能够让她的好气运被影响得少一些。”
赏南:“她为什么要杀你?”
江鲫往前靠了靠,他躺的地方,没有一点凹陷和褶皱,它的身体没有任何重量,可能有,但微乎其微,起码肉眼是看不见的。
“赏南,知道太多的话,会容易被我杀掉的。”一团薄而绵长的黑雾绕着赏南雪白的脖颈,但是没有贴近,只是绕了一圈。
可能是因为今晚沾了血,它的唇不再像往常一般苍白,带了一层薄薄瑰丽的红色,不是正常人嘴唇的红。
赏南主动地朝他靠近了些,“江鲫,我发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爱这个字其实可以很宏大伟岸,也可以很狭隘自私,它囊括了世界上一切生物之间可以交付生死的感情。
他不是欺骗恶灵,他也欺骗不了恶灵。
凑近了看,才发现的睫毛很长,眼尾也是微微往上挑的,和赏南那挑得人懒散又妖艳的弧度不同,江鲫眼尾上挑得并不明显,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你的发誓,和我的发誓,是一样的吗?”他刚刚才对童喜发过誓,从他当时的表情,赏南就知道,他压根没打算遵守承诺,怕什么天打雷劈,它自己就是。
“当然不一样。”赏南说道,“你以为我是骗你?”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江鲫小声说,“因为如果你骗我的话,我就会吃掉你,我不想你被吃掉。”
它离赏南太近,它身体的一些部分,几乎都快要融进赏南的身体里去了。
它说:“我的堂哥是个蠢东西,比你的朋友要蠢多了,小姨让我给他补习功课,哪怕我把步骤一步一步地给他讲解清楚,他也听不懂,听懂了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