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比如,陆秋云不要后半生走不了路,谢衍不要因此迁怒父亲。

就在她看着那颗梅树出神的时候,谢衍从后面的人群中走过来,路过她身边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那颗梅树,而后就平静的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他没认出那棵梅树。

曲筝倒不觉得奇怪,折梅枝的事曾被她定义为浪漫的邂逅,于他不过是不经意之举,根本不可能在脑中有任何停留。

谢衍走到太后和皇帝的身边,深深一揖后,正色道,“启禀太后、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太后浅笑道,“谢大人不必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谢衍道,“靖远侯府的二小姐膝盖有伤,不能在寒风中久站,可否请太后和陛下开恩,准她现行离开?”

太后一听,心疼的不要不要的,“这个二小姐是不是以前常随你母亲进宫的那个?哀家记得她那时候长的玉雪团子一样,和你形影不离。”

谢衍面不改色道,“正是她。”

萧太后脸上笑眯眯的,“难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感情还这么好,快去吧,照顾好她。”

清乐公主和谢绾一起走到曲筝身边,清乐脸气的通红,“谢衍太过分了,这才和离几天,就当着旧好的面迫不及待呵护新人?”

曲筝心里淡笑,清乐公主哪里知道陆秋云才是谢衍深埋心底的旧好。

谢绾见周围的人都在用同情或者幸灾乐祸的眼睛看着曲筝,气不打一处来,见谢衍走过来,径直拦着他,压低声音问,“三嫂还在这呐,你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难堪么?”

谢衍远远的看了曲筝一眼,而后目光转向陆秋云的方向,示意谢绾,“你自己看。”

谢绾看过去,只见陆秋云整个人几乎倚在婢女的身上,膝盖不停的打颤,一副随时颓然倒地的模样。

身后的轮椅也不能坐,因为太后和陛下都站着。

谢绾沉默。

谢衍见她无话可说,抬脚离开。

*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期曲筝还听说,陆秋云搬进镇国公府了。

上一世谢衍找回陆秋云后也是直接让她搬进镇国公府,住在正屋荣在堂。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早晚会发生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急着等曲家的商船。

商船到的那天,她亲自去了一趟码头,接到需要的人和物后,她请吴常拿上曲府的帖子去换镇国公府的拜帖。

大夫人忙不迭找了一张拜帖给吴常,而后携二夫人、四夫人到了沈老太太的房中。

她进门先叹了一口气,“你说明明是咱家的媳妇,现在弄得客客气气的,想来府中,还要拿拜帖。”

二夫人觉得奇怪,“当初曲筝这孩子离开镇国公府态度那叫一个坚决,如今为何又突然要来府里?”

沈老夫人斜靠在引枕上,慢悠悠道,“不会是听说侯府二小姐住进荣在堂,气不过,想来宣誓主权?”

大夫人摇头,“她不是那种糊涂人。”

沈老夫人撇嘴,“你懂什么,像她这种千金大小姐,没吃过亏,受一点委屈就闹着和离,等真和离了吧,又见不得前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二夫人点头,“母亲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像咱们飞卿这样的夫君,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大夫人被她们说的将信将疑。

晚些时候,谢衍下值,沈老太太把他叫到寿禧堂,转告他这件事,并嘱咐道,“你接那个陆姑娘进府我们管不着,但曲筝这孩子好歹跟你夫妻一场,你们才和离没几天,她后悔呷醋也是有可能的,明日来就算言语有冲撞陆姑娘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能护短,让她下不来台。”

谢衍沉声说,“不会的。”

沈老太太以为谢衍说他不会为难曲筝,放下心来,毕竟曲筝若真的闹的凶了,再弄个人尽皆知,国公府脸面上不好看。

谢衍从寿禧堂出来,步履沉重,他虽然不知道曲筝这次来国公府所为何事,但肯定不是祖母想的那样。

那姑娘在京城铺子开的如火如荼,忙的分身乏术,哪有心思关心他府里进了什么人。

只是这个时候她为何要拜访国公府?

谢衍一路都没想到理由。

心里止不住一跳,竟隐隐希望像祖母说的那样。

翌日,曲筝带着吴常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走进正堂才发现,谢府里大多数人竟然都在,严阵以待,仿佛她来是一件多么令人警惕的事。

曲筝这才发觉,和离的妻子再回夫家是一件多么唐突的事。

曲筝客客气气的同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问了好,又同谢绾和谢玉点头致意后,才对着堂上的沈老夫人和谢衍福身,“冒然讨扰,还请见谅。”

沈老太太道,“怎么说曾经都是一家人,孩子你不必如此客气。”

曲筝抬头,余光都能感受到谢衍沉甸甸的目光一错不错的压在她身上。

她转目把视线对了过去,声音温温道,“请问公爷,陆姑娘是否在府上?”

没有人想到曲筝这么直接,屋里的人俱都屏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谢衍亦是一惊,瞳孔缩了又放,那颗沉寂多年的心,竟止不住怦怦的跳,她是在介意么?

他嗓子发直,舌根僵硬,半晌才沉着嗓子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旁的谢绾有点看不懂曲筝今日的行为。

谢玉目光幽郁,下颌线不知不觉就崩出了一条锋利的弧度。

屋里人不约而同看着曲筝,都在等她的答案。

曲筝朝门外招了招手,吴常和那名老者走进来,吴常将一个半人高的木匣放在大堂正中,那名老者则站在曲筝身边。

曲筝指着木匣道,“这里面是我命人在北鄢以及海外收集到的膏药,治疗风寒风湿以及冻伤有奇效。”

她又转脸看向谢衍,道,“这些或许能治疗好陆姑娘膝盖上的伤。”

屋内哗然,这....原来她不是来挑衅陆姑娘,而是想帮助陆姑娘。

家里的几个长辈如释重负,不是来闹事就好。

谢绾叹了一口气,只有她看见了三哥哥的眼神骤然从有光变成失落,黑沉沉的,仿佛要吞噬人。

她从没有像这一刻替三哥哥绝望。

三嫂是真的不会再要他了。

大夫人见谢衍僵住,也不说话,忙问曲筝,“旁边这位是?”

曲筝接着介绍,“这位是江南圣手名医,对风湿风寒颇有经验,父亲托了好多关系才把他请进京,也是帮陆姑娘看病的。”

大夫人头皮一紧,笑道,“你对陆姑娘可真上心。”

曲筝淡笑,大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必然觉得她的行为匪夷所思,但既然陆秋云的伤和父亲有关,她有责任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