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页)

曲筝缓缓吐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她已经同谢衍和离了,若想这一世开始新的生活,就要学着和他的事彻底切割。

她今日只是受邀来参加宴席的,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不必想的太多。

清乐公主见曲筝目光虚置,没有聚焦,以为她初次参加宫里的宴席,拘谨放不开,亲昵的拉着她的手道,“走,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转了一圈,曲筝跟很多人都混了脸熟,正当大家要开始细聊的时候,洪钟骤响,萧皇后和萧太后带着众宫妃进来了。

大家纷纷回席,等皇后和太后走上樨台后,齐齐行了礼。

皇后扶着太后坐下,而后对众人道,“平身。”

曲筝和清乐公主坐了回去,随行来的妃嫔也纷纷入席。

妃嫔的位置在清乐公主的后面,丽妃看见曲筝,眼里一喜,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席位上。

两人自上次南山温泉一别,已数月没见,丽妃听说了曲筝在宫外的所有事迹,既羡慕又佩服,而自己只能在宫里腐烂发臭。

故而她问了曲筝一箩筐的问题。

曲筝笑盈盈的,有问必答。

两人身子都微微靠向对方,相谈甚欢,公主被她们谈话的内容吸引,也转身加入,宴会正式开始之后,三人才依依不舍的结束对话。

所有人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下首右一的位置空荡荡的,特别扎眼。

皇后瞥了一眼,问,“国舅爷今日陪陛下在丹房守岁,谢大人为何还没来?”

站在她身边的公公回答,“谢大人还在勤政殿处理公务,稍后才能过来。”

萧皇后温声道,“那我们就等谢大人来了再开宴吧。”

没人敢反驳。

须臾,殿门外,黑暗中出现一个身影,宽肩窄腰,高大英挺,他缓步走来,五官逐渐清晰,凤眼、琼鼻、薄唇,每一处线条都像上天亲自操刀细细雕磨。

现场原本坐的端庄的贵女们,突然有了很多小动作,有偷瞄的,有理云鬓的,但无一例外都娇羞着红了脸。

谢衍还是小公爷的时候,已经是大多数贵女的梦中人,如今担任辅国公,矜贵气质之外又多了份上位者的威仪,任谁见了都很难不怦然心动。

殿里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跟着他的步伐移动,直到他在清乐公主面前顿步。

顺着他目光侧往的方向才发现,他看的并不是清乐公主,而是她身后坐着的女子,他的前妻,曲家那位大小姐。

见他面有动容,有人开始嘀咕:“谢大人应该不想在这种场合见到前妻吧。”

“曲家大小姐不会被逐出宫门吧?”

“应该不会,你没看到谢大人的眼神,没刚才那么冷了么?”

“啊!”有人心里不爽。

好在,谢衍目光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就收回,继续朝前走,撩袍坐到最前面的席位上。

曲筝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谢衍停下的时候,她感受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冷箭一般,差点没把她打成筛子。

和离后,谢衍又成了京城最优质的夫婿人选,方才看她不顺眼的,应该都是待字闺中的贵人小姐。

谢衍坐定后,皇后才吩咐开宴,顷刻之间,端着菜肴酒水的宫女流云般涌进宴殿,给每人面前的小桌摆上精致的菜肴和酒壶。

待萧太后说了辞旧迎新的吉祥话,萧皇后带头,众人才纷纷拿起筷箸,品尝菜肴。

宫里的菜色中看不中吃,但是没人在乎,因为没有谁进宫是指望吃东西的,能被邀请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宴会中途亦有乐姬拨弄丝竹管弦助兴。

萧太后年事高,陪众人听了一首琴曲就摆驾回宫。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宴席过半,殿内气氛达到高潮,皇后这时命令早就守在殿外的侍卫,“传本宫的令下去,一炷香后,开始放烟花。”

这可是每年宫中除夕宴的重头戏。

很多人提前出去,想占据最好的看烟花位置,宴殿里的人稀稀拉拉,变得越来越少。

二楼露台是皇家专属的烟花观赏地,皇后招手叫清乐公主和丽妃上二楼,看第一束烟花升空。

清乐公主叫曲筝随她一起,曲筝摇手拒绝,她不想惹人非议。

等清乐公主走了,曲筝看着殿外黑压压的人群,打消了出去凑热闹的念头,其实每年除夕曲府也放烟花的,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不知道曲家的烟花这会升空了没有?

嘭——第一束烟花腾空,人群沸腾了,喝彩声从门外直传进殿内,曲筝身处在一片喧嚣里,默默低下了头。

她好想父亲、母亲。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正想给自己斟杯酒,面前突然出现一只酒杯,杯中清浅的酒液微微晃动。

“除夕夜的压岁酒,不兴一个人喝。”

曲筝抬头,见谢衍不请自来的坐到她的对面,手里端了两个酒杯,一杯递过来,另一杯留给自己。

男人漆黑的长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有星星点点的波光璀璨,声音温和而感性,“曲筝筝,除夕瑞福。”

曲筝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酒杯,眉头轻轻拧起,她如果没猜错的话,上一世谢衍中的阴阳噬魂散就是下进酒中。

此药添加了鹿血、狗鞭、熊胆等腥物,若想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服下,只能融化到酒中,让酒的辛辣遮掩气味。

谢衍手里端的这两杯酒,不出意外,里面应该已经下了药。

谢衍见曲筝半天没有吱声,垂睫压下眼里的失落,复又抬起,直盯着她看,声音带着点与其强大气场不符的卑微,“这么多天没见,同我喝杯酒都不愿意?”

曲筝回神,看了他一眼,手伸过去,抽走那两杯酒,避之不及的放远,轻声道,“公爷得罪那么多人,你的酒我可不敢喝。”

她这借口也说得过去,刚才当大家都出去看烟花的时候,有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端着酒杯走到谢衍面前,娇声问能不能同他喝压岁酒,他愣是眼都不抬的就打发了。

那些贵女正坐在距此不远的地方,曲筝甚至能感受到她们射过来的冷冷目光。

谢衍闻言,摇摇头,无奈一笑,拿过她桌上的酒壶酒杯,重新倒满两杯,问,“你的酒总可以吧?”

曲筝不好再推脱,接过,轻轻碰杯后,两人各自饮下。

酒液入腹,渗进血液蒸腾,殿内的空气有点热。

曲筝改变主意,突然又想去看烟花,礼节性的同谢衍道了声,“除夕快乐。”就翩然起身,走到殿外。

已经没有能看到烟花的位置,曲筝站在黑压压的人群后头,仰着头,对着偶尔乍现的烟花碎片小声祈福。

十指合拢,刚开了个头,谢衍突然从身后揽着了她的腰,垂头在她耳边急声低语:“快跟我离开这里,酒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