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曲筝筝,不要逃避。”谢衍微侧了头,捉住她的目光,深邃的眸子湛湛的看着她,“留在上京,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曲筝脸上的表情凝滞几许,心里没有答案,对着谢衍那张殷切的脸,她目光突然一转,嗔道,“你前日还巴不得我快快离京,现在又说挽留的话,有什么意思?”

谢衍没想到这姑娘心里还有账和他算,忍不住顶上她粉红的鼻尖,磨磨牙道,“你以为我那样做,很容易么?”

上一世他有很多这样的小动作,磨磨她的鼻尖,捏捏她的耳垂,这一世却是第一次如此亲密。

曲筝腮上的薄红变成了两朵红云。

谢衍看着她近在咫尺,娇艳欲滴的双唇,轻轻的滚了滚喉结。

两人面前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变得稀薄、炽热,本就唾手可得的距离还在一步步拉近,血液正沸腾翻涌,突然——当当当,外面传来敲门声,胡叔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公爷。”

曲筝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推开了他,乖乖在凳子上坐好。

谢衍抿了抿唇,冲门外道,“什么事?”

胡叔站在门外心里忍不住一惊,暗暗思忖,公爷这是不打算让他进去,要他隔门回话?

他和公爷共事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被拒之门外。

好在胡叔也不是矫情之人,纳闷了片刻就正色道,“陛下已经回到祈年殿,方公公代为传话,明日召萧家众将领大殿议事,我们的三千精卫都已部署好,成败就在明日一战,方才军医说公爷身体亏缺严重,今夜请务必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谢衍轻轻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声,“知道了。”

一副惜字如金的样子。

胡叔迟疑了片刻,以为公爷累了,不再打扰,转身离开。

胡叔一走,谢衍再度向曲筝倾身,曲筝却猛然站起来,一本正经道,“公爷明日还有大事,赶紧休息吧。”

谢衍无奈的躺回床上,难得负气,“我不累。”

明明一脸倦色,还不承认,曲筝很少见他任性,心里忍不住想笑,她扯开一床薄毯搭在他的身上,给他讲道理,“明日一战至关重要,你想想呀,不仅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将士们的命运,就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运也都寄托在你身上,所以你可得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谢衍自然清楚身上的担子,可此刻经她口中一说,这担子似乎更重了,内心无端生出一些叛逆,有点可怜的看着她道,“我不敢闭眼,拯救苍生再伟大,也抵不过睁眼看不到你的痛苦。”

因为他目光足够真诚,这肉麻的情话听起来倒没那么渗人。

曲筝垂睫掩住内心的情绪,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放心吧,我今夜不走。”

谢衍听到这句话终于放心,他也真的是累极了,刚闭上眼,就睡着了。

曲筝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这才敢好好看他的脸。

这张脸还和从前一样,修眉长目,鼻梁高挺,薄唇性感,只是鬓间的白发增添了一丝沧桑。

看到哪两捋银发,曲筝不禁又开始想,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

翌日,寅时,天还未亮,谢衍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曲筝正打了一盆水进来。

他一瞬恍惚,仿佛又回到前世,每月十六的清晨,不管夜里被他折腾的多累,她都提前起来伺候他梳洗。

曲筝将铜盆放到盆架上,一转身就对上谢衍灼灼的目光,她垂了垂睫才轻声问,“公爷要现在净面么?”

谢衍意态懒懒的“嗯”了一声,本以为她会殷勤的托着打湿的毛巾过来帮他匀面,等了半响见那姑娘还云淡风轻的站着,只好自己起身。

曲筝则完全没在意到他的小心思,既没有给他匀面的自觉,也不帮他更衣,她早就不是围着男人打转的女子了。

谢衍倒也没有介意,自己穿上锦袍,咔哒一声扣好玉带后走过来,两眼脉脉看着曲筝,看不够似的,半晌才道,“等我回来?”

曲筝知道他今日去做的事将影响北鄢今后的政局,伸出纤纤玉指帮他正了正衣领,温顺的道了一声,“好。”

谢衍眸色一深,沉沉看了她几许,脚才像踩了浆糊似的缓缓后退半步,眼睛却不离她的脸。

曲筝心虚的抖了下薄薄的双肩,轻轻垂了眼。

男人预感到什么似得,猛然又往回一步,身子几乎和她贴在一起,双手鹰爪般抓住她的肩头,弓腰,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

曲筝猝然抬头,谢衍那双狭长的眸子殷切的看着她,声音一字一顿,仿佛想刻进她的骨血,“曲筝筝,等我!”

曲筝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又说了一遍,“好。”

谢衍这才转身,不敢回头的出了房间。

外面,吴常和胡叔都在等着,谢衍带着他们下了城楼,突然朝运河的方向望了一眼,对吴常道,“曲家的画舫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报给我。”

他还是觉得她答应的太顺了。

嘱托完,谢衍才进了城。

当天晚上吴常来报,曲筝被送回了曲府,曲家画舫没动。

第二天吴常又来报,曲家画舫没动。

谢衍这才安下心来,她应该是真的想留在京城了。

*

三月的江南,花红柳绿,烟雨蒙蒙。

一艘不大的商船稳稳停在曲家码头,曲老爷和曲夫人亲自迎接,看眼神是相当的激动。

船靠岸后,船舱打开,沈泽率先出来,后面是绣杏和织桃以及京城曲府的其他人。

船舱里,曲筝对着萧景行抱拳致谢道,“此次我曲家能安全回到江南,全赖少将军一路护送,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萧景行看了曲筝一眼,脸别向一侧,沉声道,“你不必感谢我,我本来就不想待在京中。”

京中父亲和谢衍正针锋相对。

他可以理解父亲的野心,却接受不了他先勾结胡人,后又鼓动藩王,为了自己的利益,引狼入室。

他也没有办法站在谢衍那一边。

故而当他听到萧家的探子说曲筝坐一辆商船离京时,在萧家人动手之前,他先找到曲筝,并用自己的身份,一路护送她到扬州。

曲筝知道萧景行和萧国舅他们不是一路人,也能看懂他此刻忧郁的眼神。

他是一个将军,如今北鄢支离破碎,处处战乱,他一身功夫却没有用武之地,岂不可叹。

她问,“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萧景行看着远处的江波道,“我自小在边关长大,心里就一个信念,绝不让外族人踏进北鄢边境,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去西北,和霍将军一起打胡蛮子。”

曲筝深深被他的赤子之心感动,请他一定要保重自己。

萧景行临走时,转身又看了一眼曲筝,脸上微微窘迫,“我当初还妄想和谢衍争抢你,现在却知那时多么自不量力,我要退出了,你不妨再考虑考虑他,这世间能为你弑君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