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豪门世界(第4/4页)
燃灰始终坚定不移地这么相信着。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他甚至微笑起来:“等再过几年,你想起来现在做的这些荒唐事,恐怕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蠢,恨不得所有知道你黑历史的人都消失呢。”
青年温柔的眉眼舒展,是很欣慰的模样。
云曳却如坠冰窟。
他眼尾通红,抖着嗓子低声否认:“不是的……”
不是的。
燃灰却没有听见他声音如此之低的否认:“我会祝福你们的,等你们结婚生子了,我也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我就要下班了,去领我的退休金!
燃灰沉浸在自己完美完成任务的畅想里,没注意到云曳的表情越来越冷,越来越不对劲。
那双狭长的凤眼一片猩红,那是压抑到极致,山呼海啸降临前的死亡平静。
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意思是,陆燃灰也想要结婚?
他语气古怪地低声复述:“结婚,生子?”
燃灰对云曳的异样一无所觉,刚要开口继续劝,眼前骤然一花!
刚刚还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少爷突然暴起,一手猛然攥住了燃灰的肩膀,另一手则环住了他的腰。
一声惊呼掐断在喉咙里,燃灰被他大力拥着,重重往床的方向倒过去。
等再次回过神来,他的腰被死死箍在云曳怀里,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以一种面对面、呼吸纠缠的方式,共同压住了病床。
床腿猛烈地摇晃,嘎吱作响,燃灰诧异又惊恐地瞪大了眼,这时候还在意着云曳的膝盖,用力支起腿来:“云少……”
偏偏这个称呼更加刺激了大少爷。
他手上越发用力,一只手按住燃灰的后脑勺,迫使他低下头,紧接着狠狠叼住那张永远说不出好听话的嘴。
比起吻,更像是绝望的啃噬。
血腥的味道充斥在唇齿间,不知什么时候混上了一丝冰凉的咸涩。
反应过来后,这下燃灰也顾不得云曳的伤腿了,猛地用力推开了他,站起来,用力擦过嘴唇,只觉得唇肉都快被他咬肿了。
说好的虚弱呢?这不是还能耍流氓,精神得很!
云曳被他推得后仰,也没再纠缠,食指缓缓抹过下唇的血迹和牙印,低低笑了一声,说不尽的苦涩。
他眼尾震颤着,低声说:“……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大少爷的潜意识里总是有种不安。
他的理智和情感都知道,陆燃灰喜欢自己,很喜欢。
偏偏潜意识里,那种不安如影随形,早在两人还在一起时,就逼迫着他一次又一次用挑剔的态度和言论去为难陆燃灰,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他对自己的真心。
现在,结婚生子这种话,被陆燃灰如此轻易又冠冕堂皇地说出了口。
说得容易,他们明明互相喜欢,怎么可能轻巧做到?
迎着陆燃灰不可置信的目光,云曳一字一顿:“我永远不可能结婚——除非那个人是你。”
语气古怪而偏执,令人心惊,一听就知道不是玩笑话。
收紧了五指,云曳再次问,语气决绝:“反倒是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
陆燃灰沉默,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他。
那眼神里有不解,亦有一层淡淡的失望。
云曳被他看得心里一紧,刚刚上头的不安情绪过去,汹涌的后悔又开始蔓延。
他后悔了,他不该质疑陆燃灰的。
……因为他要的那颗真心,明明是他自己在那时候弄丢了。
云曳心脏一痛,狼狈不堪地偏过脸去,指腹堪堪掠过眼眶,再回过脸,还是毫无异样。
迎着陆燃灰警惕的视线,他自虐般地继续想。
自己现在没用至极,既不能保护好陆燃灰,又不能改掉他不喜欢的缺点,更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等自己彻底站到高处时,又会有多少人来追求他?
一想到陆燃灰在未来可能会对其他人露出温柔爱慕的表情,嫉妒的惊惧蔓延如潮。
云曳面色变来变去,恐惧和妒意撕扯,卑微和偏执共存,那张俊美的脸几乎扭曲。
偏偏他现在什么也不敢做。
野性难驯的恶犬已经被铁链驯化,即使再怎么涎水淋漓地渴望着近在咫尺的鲜肉,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他只重重地喘了口气,低声说:“……你要等我。”
云曳抖着嗓子,想去够陆燃灰的手指,却被轻巧避开:“你一定要等我,别接受其他人好不好,求求你了陆燃灰……”
一边低到尘埃里地祈求,一边却又近乎恐吓,眼尾带上了几分疯狂:“如果你真的有一天喜欢上了别人,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说真的。”
一个疯了的人,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燃灰的声音从头顶遥遥传来:“也就是说,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是吗。”
“回转的余地?”
云曳惨笑一声,声音却颤抖:“早就没有了。”
“谁让你招惹了我?现在后悔也晚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他死死盯着陆燃灰,语气卑微却又凶狠:“我警告你陆燃灰,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
一番情绪激烈的剖白,像是撕开了两人中间最后的遮羞布,告诉陆燃灰,他再也无法回头——
因为他招惹上了一个疯子。
燃灰安静地站着,眼里的情绪一点点抽离,变成了大雪般的漠然。
他彻底确定。
男主不可能对炮灰死心了。
不管他再怎么想办法去扭转,去改变,过去的错误都无法挽回,这个世界的男主,彻彻底底地走到了一条与命运相反的轨道上。
……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云曳心一跳,紧接着突然慌得厉害,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
他下意识扑到床边,伸出手竭力攥紧了燃灰的手腕。
但刚刚的爆发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于是大少爷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燃灰抽出手腕,动作慢而坚决。
那截漂亮的腕骨上,甚至已经被捏出了深红色的指印。
燃灰很有礼貌地向他颔首:“再见。”
紧接着,不顾身后云曳惊慌失措的询问,色厉内荏的命令“不许出去,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关起来,我说到做到!”,
到最后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颤抖哀求“陆燃灰!你别走……求求你了!”,
也不顾那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人挣扎间掉下了床,向他爬过来——
燃灰走出病房,合拢了身后的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