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仙侠世界(第3/4页)

仙人欲望的确寡淡,但他万万没想到寡淡如斯。要不是为了朝邺,燃灰甚至连一个月一次都不想有。

但即使再怎么馋得厉害,朝邺也不敢强求,只能委屈松手,心里暗暗磨牙,也不知道这饥寒交迫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此时已是深秋,桂树金黄一片,新杂交出来的魔蜂在桂花间上下飞舞采蜜。魔尊很快就歇了其他心思,摘下来大捧桂花,洗干净送到燃灰手边。

美滋滋吃了一把桂花,燃灰心中很快乐。

不用强行交公粮,那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度假,还有男主做御厨,怎一个爽字了得。

深秋之后,很快便是隆冬。

殿外风雪呼啸,魔尊抱着苏燃灰在殿内烤火,燃灰专心看民间搜罗来的话本,朝邺专心看他。

这时殿门却被轻轻叩响,是蛇女站在殿门口,恭敬道:“尊上,有客人求见。”

朝邺和她对上视线,片刻后放开苏燃灰,出了门。

数息后,他裹挟着寒气回来,小心地在燃灰身边:“师兄,我有事出去片刻。”

神色轻松,燃灰看他一眼:“去吧。”

再次跨出门,漆黑狐裘上瞬间沾染一层雪粒,朝邺神态也沉凝下来,看向等候在侧的中年男子。

宿云是有事相求。

不过小半年不见,如今他消瘦一圈,衣袍松垮,脸上胡须也不知多久没剃过,眼窝深深凹陷进去。

曾经的他就算是个有着小肚腩的中年人,也是个从容不迫的中年人,哪里和现在一样,几乎狼狈落魄了。

“从前我的衣冠,都是由她打理。”察觉到朝邺的注视,宿云自嘲地笑笑,“如今我自己上手,才知道有多难。”

朝邺没回答。

他带着宿云去了魔宫的宝库,任宿云选出几味天材地宝,让他带回人间。

临走时,又将一袋金锭子递给他:“若要我相助,随时联系。”

宿云本来还勉强笑着,听见这话,却慢慢红了眼眶。

他朝着朝邺重重一拜,借衣袖遮掩颤抖的嘴唇:“多谢尊上……大恩。”

朝邺目送宿云离开,在寝殿门口伫立半晌,直到寒气侵入骨髓,才又回到室内。

地龙融融,燃灰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眉目安静如画。

朝邺看着师兄泛着健康光泽的睡颜,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等寒气彻底消散,才上床紧紧抱住苏燃灰,把脸埋进他肩头,闭眼睡觉。

但不管朝邺再如何施以援手,宿云的妻子仍然没能挺过第二年严冬。

魔尊再去凡间看望老友时,昔日还算干净的破败院落已经遍地积雪黑泥。

一抔黃土上,端正立着块墓碑。

宿云形销骨立,白雪满头,精神竟然还算不错,并没有朝邺想象中那样潦倒。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宿云倒是先开口:“尊上莫要为我担心。”

“生老病死,此乃凡人常情。我为她留在人间时,便早就做好了这准备。”

他坐在早已枯死的老树下,自嘲地喃喃道:“我只是没想到……她能陪我的时间这样短。”

原来人魔殊途,并非因为立场,而是因为寿元。

朝邺不再打扰,只站在旁边,安静陪着宿云。

直到天边从明至暗,又从暗到明,他才问:“你日后可要重回魔界?”

宿云摇头,语气淡淡:“我要在人间寻她转世。”

朝邺微微皱起眉:“人间数千万凡人,每年降生婴儿不计其数,想要找到转世,谈何容易。”

宿云却一笑:“活着总得有个念想。”

“一年找不到,那我便再找两年,三年,千百年。”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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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灰总觉得朝邺去了趟人间,就变得额外奇怪,动不动就盯着自己看,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

第十次偷看被抓个正着,燃灰停了手里的狼毫,疑惑地与他对视:“有事?”

朝邺浅色的瞳孔沉沉,片刻后走近抱住他,下巴轻轻搁到肩头上,才道:“……无事。”

只是宿云给魔尊敲响了一记警钟。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魔尊能活数千年,还有无穷多的秘法延长寿命;金丹期修士若得不到突破,却只能活四五百岁。

修士与凡人不同,若是无法突破,身陨道消后便无□□回。

朝邺挑了个机会,偷偷摸过苏燃灰的仙骨。

如今这根仙骨已经三百余岁,也就是说,师兄只能再陪自己不到两百年。

而且他如今在魔界待的时间太长,身体被魔气侵染,即使是想继续修炼,也不能够。

危机感浓重,朝邺心中再如何懊悔,都于事无补。

光是想想两百年之后,他便再也见不到苏燃灰,整个人便仿佛天都塌了。

魂不守舍一段时日,某天夜晚,朝邺又孤身去了一趟仙界,两日后才回来,脸色发白。但他肤色本就冷白,没人看出什么端倪。

很快,燃灰就发现,朝邺似乎在有意识避着自己。

不仅白日里的魔界公事繁忙许多,即使晚上,他也鲜少和燃灰一同睡下,都是等燃灰睡着之后,才半夜摸上床,身体凉如玉石。

诸如此类还好,但就连对方万般珍惜的每月一次,临近月末也没要,竟然就要这么直接错过。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稀罕事,稀罕到让燃灰怀疑他得了不治之症。

于是挑了个机会,在魔尊又要在清晨离开时,燃灰喊住他:“朝邺。”

直呼大名:“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朝邺身形一顿。

片刻后,他转脸看向燃灰,笑容如常,口吻熟练地调笑:“怎么,师兄莫非在关心我?”

与男主对视片刻,燃灰倏地直白道:“对。”

“我是在关心你。”

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

毕竟男主是一个世界的气运所在,关心两下也很正常——燃灰理所当然地对自己说。

朝邺喉头一哽,还要说的调笑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好半晌,他慢慢上前抱住燃灰,声音低低:“师兄……真是让为夫受宠若惊。”

燃灰任他抱着,等了一会儿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朝邺这才松开手臂,语气恢复如常:“师兄放心吧,若是我当真有事,那肯定早早就掳了你上床去,先做个痛快再死。”

燃灰:……你别说,确实。

既然他这么说,燃灰就没必要多问,刚想离开,却又被男主缠住。

“还有件事。”朝邺厚颜无耻,眼神像是狡黠的狐狸:“这个月太忙了,咱们那次先欠着,等下个月师兄一同补给我可好?”

男主还是这么不要脸,燃灰暂且放下了心,迎着委屈的目光,拒绝了他打欠条的请求。

又这么过了几天,没有男主在身边以各种理由骚扰,耳根难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