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是来,接我的吗(第3/3页)

“可是朝朝,我真的好累。”

“朝朝,我看到他在等我。”徐云说的非常认真,脸颊上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只觉得脸上宛如刀刺,“朝朝,他等了很久了是不是?”

朝朝不知道徐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明明本来还好好的,这会儿却想着要出去,去追寻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影子,徐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仿佛是要透过风雪,去追寻七年前的爱人。

朝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给拽住,“阿姐,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云却是不信,她打开了马车的车门,指着外头告诉她,“你看,他在那里等我。”

“外面什么都没有!”朝朝抓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用力的将她的手指掰了下来,一字一顿的告诉她,“阿姐,外面,什、么、都、没、有。”

“你胡说!”徐云根本就不能接受,她疯了一般的想要出去,朝朝死死的将人给抓住,怎么都不肯放手。

她将马车的车门用力的关好,隔绝了那一片雪海,“阿姐,我娘曾经告诉过我,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云怔怔的看向朝朝,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朝朝要和她说这些。

“朝朝?”

“阿姐…我并不害怕,我只是不想放弃。”

死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谁都想过一死了之,但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值得牵挂的人。

徐云那疯狂的模样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看着朝朝无奈的笑了起来,其实她们如今难道不也是在等死吗?

没有人会来救她们的。

就算她们再怎么坚持又能如何?

最终不还是逃脱不了结局?

徐云早就已经绝望了,但是看着朝朝的模样,她还是有些不忍心,只能顺着朝朝,“我还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你的母亲。”

“我母亲,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朝朝抓着徐云的手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曾经的过往。

那是母亲去世的时候,彼时朝朝尚且年幼,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那一日,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她心头,经久不散,那就像是一道沉重的影子,一直跟着她。

朝朝很想随着母亲而去,而她娘好像也看出了这一切,临走的时候告诉朝朝,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娘告诉我,我跟着她一起去的话,是见不到她的,我若是活着,还能时时刻刻的想着她。只要我还记着她,她就还活在我的心里。”

“因为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徐云沉默了一会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变得混乱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

外头寒冷非常,早已经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朝朝紧紧的抱着徐云,靠在她的身上取暖。

后来,朝朝撑不住的睡了过去,这一回换徐云开始喊她,她二人不知在这马车里头坚持了几个时辰。

最终等来了裴铮。

当裴铮看见那小小的马车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甚至都等不及车夫将马车停稳,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去。

“朝朝,朝朝。”

空旷的雪地里回荡着裴铮的声音,朝朝迷迷糊糊的皱起眉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但是她已经太累太累了,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去回应。

裴铮跌跌撞撞的跑到马车边上,拉车的马不知何时受了伤,如今早已经冻成了冰雕,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马车门,只见朝朝和徐云紧紧的依偎在一块儿。

裴铮小心翼翼的靠近,却根本不敢碰她,只是大声喊着让大夫过来,岑大夫几乎是被甲一拽着到马车跟前的,他仔细的把了脉,终于松了一口气,“世子爷放心,没有什么大碍。”

只不过因为她们俩身上的体温很低,也不易挪动,他们便将这马车架换两匹马拉着,朝朝和徐云依偎在一块儿。

裴铮却只想陪在朝朝的身边,寸步不离。

只不过因为徐云也在场,到底有一些尴尬。

好在马车够大,岑大夫也跟着在一块儿,四个人同处一车,朝朝和徐云在昏迷中,裴铮眼中只有朝朝,岑大夫医者仁心,早就没了那些歪七歪八的心思。

是以人人都觉得他们会尴尬,偏偏,四个人谁都不尴尬。

一路上,岑大夫都在想方设法的让她们俩清醒过来,只可惜收效甚微,好在两人的求生欲极强,外加岑大夫医术高明。

不知过了多久,朝朝终于幽幽的转醒,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人。

朝朝的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她看着裴铮,仿佛是在看久违的爱人。

裴铮早已经记不清,上一回朝朝这么看他是在什么时候,他的心情,不可谓不激动,“朝朝……”

而朝朝却只是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但她的手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裴铮看穿朝朝的意图,抓着她冰冷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朝朝,我在这里。”

“阿阳…”朝朝看着他,明明已经很累,却还是忍不住的睁大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人看的更清楚一些,她睁大了眼睛,眼泪因为承受不住生理上的疼痛,而落了下来,“你是来,接我的吗?”

裴铮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待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只余下了苦笑。

时至今日,裴铮已经明白,在朝朝的心目当中,裴铮和阿阳,是两个人,她将这两个身份区分的明明白白。

阿阳是她的夫君,而裴铮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人。

裴铮早已经知道这一切,如今更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企图占据她心里的位置,这份疼痛来的猝不及防,而他却甘之如饴,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是…朝朝,我……来接你了。”

裴铮苦笑连连,不愿再去考虑其中区别,他想,只要她愿意,称呼他什么都没有关系。

但裴铮很清楚的知道,若朝朝此刻是清醒的。

她才是最不愿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