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温柔(结尾小修)(第2/3页)
裴裴抱住她,下巴抵在书燃肩膀那儿,“燃燃,你哭出来,好不好?”
书燃依旧摇头,目光有些怔,定定地看着空气里的某一处,低声说:“我不是不想哭,是真的哭不出来。”
原来心力交瘁,就是这种滋味啊。
裴裴鼻音很重,小声问:“燃燃,你恨他们吗?”
书燃睫毛颤了下,手指紧紧抓着那只小箱子,“我恨啊,当然恨。可是,有一个人,我怎么都恨不起来。”
“我知道他是真的尽力了,爱我,保护我,连骨头都被打断过,多疼啊。”书燃睫毛颤得厉害,呼吸也沉,“越是不能恨我越愧疚,那么好的小严,我对不起小严……”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子落进来,书燃看过去,声音逐渐哽咽,“我最难受的地方就是我恨不起来,对周砚浔,我怎么都恨不起来。”
“我故意说很难听的话,告诉他是陈西玟害了樊晓荔,跟他讲我是为了报复才接近他,拼命把这段感情变得不堪……”
“不管用,统统不管用,我还是爱他。裴裴,你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明知道不该去爱了,可感情根本不受控制。
看到他,还是心动,还是心软,丁点儿恨意都没有,只想抱抱他,想和他在一起。
爱他的同时,愧疚感又沉甸甸地压在那儿,让人透不过气。
谁能救救她,她快要垮了,快要撑不下去。
“裴裴,我好像坏掉了,”书燃抓着裴裴的手,指尖冰一样冷,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能睡觉,也吃不下东西,提不起力气去做任何事。我觉得浑身都痛,又说不清究竟哪里痛。”
阳光很暖,书燃唇色苍白,她声音那么难过,眼睛却是干涸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裴裴摸了摸书燃的头发,手指贴着她泛红的眼尾,“离开这里吧,燃燃,换个地方,有个新开始。过去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忘了吧。”
*
严若臻的户籍在赫安,最终,他也葬在这里,没有追悼会,也没有告别式。书燃用严若臻剩下的积蓄买了处墓地,位置在叶扶南旁边。
那处墓园价格偏高,风景也好,树木枝叶水绿,花草繁茂。
墓碑上的照片也是书燃选的,严若臻穿衬衫,发色漆黑,鼻梁很高,轮廓清秀而干净,特别好看。
他在笑,书燃也笑了下,轻声说:“外婆就交给你了,要帮我照顾她。外婆怕冷,又爱美,提醒她多加衣服。你要少喝酒,别抽烟,平时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风吹着,不知名的小野花摇摇晃晃。
小呆明说想来看看严哥,书燃发了个地址给他。
下葬的时候,小呆明一直在哭,哭得发抖,眼睛通红一片。
书燃递了张纸巾给他,小呆明看她一眼,突然很用力将她挥开。
“书燃,你有心吗?严若臻死了,再也回不来,你居然哭都不哭!”小呆明脸上一片湿润,手指捂着眼睛,“你对他,绝情到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吗?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书燃没办法也必要向一个外人解释她的心境,她将一束百合放在严若臻的墓前,手指摸了摸碑上的刻字,摸过那些字的每一处笔划,之后,转身离开。
*
假期很快结束,书燃又回到了弈川。她并没见到周砚浔,也没和他联系过,去主任办公室递交材料时,偶然听人说起,周砚浔从请假变成了休学。
他休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周家把周絮言的事彻底瞒了过去,没有一家媒体做过报道。外人提起盛原,只知道继承人叫周砚浔,鲜少有人知道周絮言,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书燃听谈斯宁说,周淮深的夫人生了场重病,精神状态奇差,被送到了一处私人经营的康复中心。名为治疗,实为软禁,防止她在外人面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影响到盛原和周家的声望。
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是,在周淮深这种人面前,天大的恩情也比不过切实的利益,真金白银才是最可靠的。
“这阵子,周砚浔的心思都用在了窦信尧的案子上,什么都顾不得了。”谈斯宁说,“他铆足了劲儿要让那个畜生被重判,还严若臻一个公道。”
书燃在做一道货币理论的论述题,闻言,写字的动作顿了顿,她将耗光墨水的签字笔扔进垃圾桶,换了支新的,继续去写。
谈斯宁看着她,试探着开口,“燃燃,你别怪他,他尽力了。”
书燃垂眸,看着手上的题目,睫毛很轻地颤了下,但是,一直没有说话。
她不怪周砚浔,从未怪过他,她是在跟自己较劲,想不开,也过不去。愧疚的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叫她喘不过气。
有一天深夜,书燃睡不着,站在阳台上吹风,突然收到唐梓玥发来的消息。
唐梓玥说窦信尧出事了,要坐牢,可能十几年都出不来。窦叔叔愁得头发全白了,妈妈整天在哭,她很害怕,问书燃她该怎么办。
长长的几条文字消息,书燃慢慢看完,之后将聊天框清空,没有回复。
时间越走越快,季节更迭,“CFA大赛”亚太区赛程即将拉开帷幕,书燃告诉苏湛铭,她退赛了。
苏湛铭有些意外,问她为什么。
书燃看着咖啡厅外的日光和行人,轻声说:“我要出国了。”
叶扶南留下的钱,足够支付两年的留学费用,余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想办法了。
苏湛铭沉默了瞬,“周砚浔知道吗?”
书燃摇头,“我们好几个月没联系了。”
苏湛铭笑了下,“我很欣赏你的洒脱。”
书燃淡淡的,“你说错词了,我这种人,应该用‘薄情寡义’来形容。”
说完这句,她起身离开。
秋日天空旷远,风很舒服,不冷不热。街道上都是附近几所学校的学生,勾着手臂,说说笑笑,书燃看着他们,不知怎么的,眼睛忽然就湿了。
*
最近有几场考试,书燃忙着背题,整日早出晚归。这天她一直到耗到图书馆闭馆,才从自习室出来,回宿舍时,绕路去了趟校外的便利店。
书燃从热饮柜里拿了盒牛奶,身后响起“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她没在意,走到柜台那儿,正要付款,鼻尖忽然嗅到熟悉的气息。
几个月没见,周砚浔瘦得显出了一种锋利感,看上去气势十足,莫名震慑。值夜班的店员一边扫码收银,一边用余光偷瞄他,眼睛里滑过惊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