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4页)

“黄河平,你不要忘了,你也当过警察,应该主动配合我们才是,不管事大事小,要紧的是你的态度呀,你可不能……”

英杰一扬手,把何雨软不邋遢的话拦了回去:“你不要跟他啰嗦,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别的可以不懂,这‘熬鹰’总该知道吧?”

何雨愣了,她怎么不晓得这“熬鹰”呢。这还是她跟着黄河平当徒弟时领略的一手审讯术,是借用驯鹰的招数,采取连续突审之术,瓦解狡猾罪犯的意志。可今天英杰偏要用这种办法来对付黄河平,她觉得很不是个滋味,也充满了担忧。

英杰因为对方的冒名顶替挨过老爷子的一番剋,在刚才那场打斗中又没有占了多少上风,必然要出这口恶气。单看今天这阵势,就够黄河平喝一壶的:室内门窗紧闭,几百瓦的灯泡头顶照着,别的侦察员一个都不在,特别是铐子是自己发狠劲儿扣上去的,这会儿见黄河平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她真怕僵下去会出什么大事。凭女性的直觉,黄河平这种死磕硬扛八成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先把对方的械具打开。何雨想着,灵机一动,有了个主意。她刚要说什么,却见英杰在笔录纸上匆匆写了几个字,推了过来。

速去鉴定赃物,这里我来对付。

何雨明白,这是英杰有意支开自己,要单独教练对方的信号,孰不知这也正中了何雨的下怀:在缉私队,黄河平和梁子的关系最好,她本想借故出去喊梁子来参加审讯,以免黄河平的皮肉之苦,不想英杰反倒给了她一个天赐良机。

何雨站起身,拿起桌上缴获的壁画,犹豫着走到门口,又十分不放心,回头望了一眼黄河平。对方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可嘴角上还挂着一丝冷笑。她瞥瞥英杰,只见对方向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坚决的手势,这才轻轻掩上了门,走出屋外。

室外拐角处,何雨停下来,利用墙壁的遮挡向窗内观望。这一看倒使她大吃一惊。原来,随着她的离开,室内的气氛急转直下:英杰从审讯桌边几步走向黄河平,三下五除二打开手铐,十分熟练地帮助对方揉搓臂膀,舒解着血脉,而后从烟盒里弹出一颗烟,还把打火机递了上去。

何雨不禁迷惑起来,几步走到了窗下,伏在窗台处向室内偷看,聚神敛气听他们说些什么。

“既然咱俩是哥们儿,那你就说说这张壁画的来历吧。”英杰也吸着了烟,两柱淡蓝色的烟雾在两个人的头顶升腾,逐渐汇成了一体,“你当然明白,这对你我都很重要。”

“说实在话,我倒真想帮你的忙。”黄河平又喷出了一口烟,很快吐了烟蒂,“只可惜这是我转了三道手收上来的,做活儿的人我不清楚,不过,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我可以帮你摸摸。”

“少给我玩里格愣,老实说,你是不是参与了这起案件……”曾英杰紧逼一句,目不转睛盯住对方。何雨知道,这是被曾英杰自称为的“捷尔任斯基的眼睛”,此招曾在贼的面前屡试不爽。足有一两分钟,黄河平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镇墓兽,亏你这么看得起我,我还不至于像你想象的那么蠢吧,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啥事能干啥事不能干我门儿清得很。我现在不缺钱,犯不着为这事惹上一身腥。”说着,他勾勾食指,又要烟抽。

这次,英杰把满包烟连同打火机都扔给了对方。

此时,见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大为缓和,何雨便放下了一颗悬起的心,蹑手蹑脚离开了窗台,向实验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