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2页)
他深知壁画的价值,经手了这批文物从揭取到入库的全过程,而且制作仿品的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发案后秦伯翰的疑点开始在何雨的脑海中一点点地聚集,那张本来敦厚迂腐的面孔霎时间变得阴险狡诈起来!
何雨开始把摄像机的连线接好,打开地下墓葬的录像细细地看,从凸凹不平的崖壁转到每一块墓砖,最后,把镜头定格在密闭的石门上。
看到此,何雨猛然像悟到了什么,直觉告诉她,如果是秦伯翰作案,那就完全可能把真品还留在地下城的某一处角落里——这基于他对地下城的了如指掌,还有那套要命的图谱!
想到这里,她便急匆匆给英杰拨了电话。奇怪的是,英杰竟然没开手机,这倒真是破了天荒。九点钟,她再次拨响手机,英杰那边才要通了。
“我觉得秦伯翰有不少疑点。”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现在你马上赶到秦伯翰家,这里出了大事了!”
何雨赶到秦伯翰家门口,只见这里拉起了黄色警戒线,一辆白色救护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快速驶去,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进了院内,只见几位刑事技术人员正在院内勘查。
英杰此时正在左边的厢房内,这里是秦伯翰的书房兼卧室,除了一具铁皮柜子,其他竟全然是竹具。
据英杰讲,吃晚饭的时候,老秦推说家里有点事情,要提前回去。英杰同意,但定好晚间回来,再对小老汉手中的壁画与澳门缴获的赃物做一下比对鉴定,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他和梁子便驱车到家中来找。推开秦伯翰的院门,门是虚掩着的,叫人不应,走到这间房内,才发现他倒在隔扇后面铁皮柜边上。
这铁皮柜和床铺中间形成了一个狭小空间,他当时就斜躺在这里,柜壁上有手指划出的一道血痕。秦伯翰因头枕部受到了钝物的打击,处在昏迷状态,已送医院急救。
何雨注意到,这扇铁皮柜没有撬动的痕迹,光滑的地板上也没有任何足迹。从标明秦伯翰倒地的位置分析,他是离开书桌,起身去开柜门时,遭到了背后的突然袭击。室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所有的家具没有任何翻动迹象,亦无搏斗的痕迹。茶几上放着的玻璃杯引起了何雨的目光,她走过去,用戴手套的手指轻轻把它拈在灯光下,只见杯口的边沿,残留着口红的淡淡印痕,似有细小的唇纹隐现。
再看紫檀木的桌面上,放着一摞厚厚的书稿,旁边的墨盒打开着,小楷毛笔的笔尖上还蘸有湿润的墨汁。她信手翻动了一下书稿,只见扉页上用正楷字体写着《梁州城摞城图谱》,翻下边一页,用蝇头小楷记载着下面一段文字。
奚人:其居常以千人于河丘山林,杂散山谷间,将稷粟获后窖之山下,断木为臼,瓦鼎积粮,杂寒水而食。所居洞中,寻之不见,登高而望,有烟火自穴中袅袅而出,位夷山西北,在河之阴。
“何雨,你学考古的,这一段写的什么意思?”英杰关切地问道。
“奚人是我国历史上西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在迁徙内地的过程中,奇怪地消失了。从这段文字看,是不是这些人来到了梁州,可梁州应该是没有山的呀。”
“你何雨怎么糊涂一时,没听幼儿园孩子们唱:白云塔,高又高,白云绕在宝塔腰;白云塔,高又高,塔顶陷在黄河脚……这夷山不就埋在白云塔的脚下吗?”
何雨顿悟,脸上绯红说:“还是队长大人圣明,当兵的是身在庐山五里雾中啊。”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英杰,他马上招呼何雨上车,两人朝白云塔博物馆匆匆而来。
再次打开白云塔的地下甬道,两人迅速沿阶而下,打开地宫很快来到墓穴的那扇石门前,寻找到白天秦伯翰塞在石门下的铁片,竟然不翼而飞。再去推门,两扇门竟像焊接似的纹丝不动,连个缝隙也没有了。
“我们上了秦半两的当了。”英杰拍了拍宽大的前额,“快,赶到医院去,看这老狐狸在耍什么花招。”
没有片刻的打顿,汽车风驰电掣赶到市中心医院的急救室,这里经过一番救治的秦伯翰已稍稍苏醒过来,他的头上被雪白的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失神的眼睛和木然的嘴巴,正懵懵懂懂地望着周围的医生,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活脱像个面具。
医生告诉英杰,这很可能是脑伤造成的近事遗忘症状,需要有一个治疗的过程才能够恢复记忆。
何雨看着英杰,他的脸铁青着。案件搞到这一步,变得愈加迷离莫测:秦伯翰万一醒不过来,集中在他身上的所有疑点都断了线。是谁袭击了秦伯翰?又是谁有意识地封闭了地宫的石门?秦伯翰被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何雨猛然想起:那天和英杰去找秦伯翰,让他一起到局里带的那件《城摞城图谱》,在此之前,那个神秘的女人凌清扬正和郭煌坐在他的家中,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