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貔貅(第2/3页)
村里人都叫他憨子。
憨子是和他那白发苍苍的父亲一起来的,老父亲看到警察就唉声叹气,说自己这儿子生出来就这个怪样,脑子也不怎么好使,但你说他是个傻子吧,智力也是有的,会算数,有记忆,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如果犯了什么错,还请警方多包涵包涵。
憨子一看到警察,就急着张嘴辩解:“俺,俺已经知道错了,俺没没没再找过女人。”
单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以为我们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的事。”
憨子斜眼觑着他,不安地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没再找过,俺之前不知道这个事犯法,俺就是想找个姑娘。”
单瀮看着他那双呆滞又真诚的眼睛,心里倒是“咯噔”一下,直觉自己又找错人了。
他把金色的貔貅递了过去:“认不认得这个?”
憨子捞起金链子看了半天,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开始咧嘴傻笑,摸着金貔貅,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
老父亲突然开口,说警官我能不能和您单独聊聊。
单瀮看着憨子那憨样,起身点了点头。
一出门,老父亲就给单瀮递了一根烟。单瀮摆摆手说我不抽,您有事直说。
“警官您别见怪,他一个大男人,就喜欢收集亮闪闪的东西,看到就不撒手,”老父亲长叹一口气,自己给自己点了根烟,“天天都和我们唠他想赚钱找媳妇儿,但警官,您也知道,他这个——情况特殊——俺上哪给他找媳妇去呢是吧?”
“之前呢,他一直在俺们村门口摊饼子。说实话,他这饼摊滴还不错,我就寻思着这大城市人多点,没准还能多赚几个钱,就让他来试试,”一说起这个,老父亲就心累,“当时吧,就是有人怂恿他,说花钱就能找女人,才犯了错误。这娃蠢是蠢了些,但真没几个坏心眼——”
“当时突击搜查,警察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和他一块儿嫖的那个大哥,张嘴就说‘警官这是我女朋友我们两厢情愿的’;只有他,呆呆地告诉警官,‘这是俺花钱买的姑娘’——得,证据确凿——就被扣下拘留了。”
“警官,憨子是个特别实诚的孩子,哪怕他真做了什么事,一定是受人指使的。”
单瀮冷着一张脸:“……”
他目光落在老人花白的鬓角上,到底还是有几分松动。憨子今年35,老人家说不定都六七十了,他破案遇到憨子这样的人心累,更何况是别人父亲呢?单瀮抬手按了按老人家肩膀,让人放心。
回到询问室,单瀮又问憨子有没有让别人进过自己的家门,憨子想了想,摇头,说他不知道。最后,单瀮只是从他手机里抄了几位他在宁港时认识的“朋友”。
走的时候,憨子还拽着那貔貅项链不松手,大有一副要把它带走的架势。老父亲急火攻心,一边骂一边说出门爸给你买快还回去。
单瀮捏了捏眉心,心说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倒好像闹了个乌龙,没啥收获。如果真的是憨子,大概是不会把这链子留下了。
这不能是演的吧?
单瀮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整理好文件,走出询问室的时候,就见林鹤知嘴角擒着一丝愉悦,心中的火气蹭蹭的:“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林鹤知板起脸:“你哪有高兴?”
单瀮冷笑:“你看着就在幸灾乐祸。”
这几天高强度工作但毫无头绪,单瀮心情和办公室通宵后的烟灰缸也没什么区别:“行了别解释,我不想听。”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林鹤知还是解释了一下:“没有幸灾乐祸你。”
“本来我都想好了,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我那蛙,”林鹤知认真地说道,“现在的确很高兴,不用供着了,有啥吃啥吧。”
单瀮:“……?”又疯一个?
至此,五位租客里,只有租客二没有联系上了。
段夏根据身份证找到了几个电话号码,正在挨个儿试。有一些号码已经停机了,有一些号码是错误的,有一个是能打通的但是对方一直不接,她试了好几次,还发了一条自证身份的短信。
也不知是不是对方看到了短信,段夏这回打通了:“您好,请问是郑冰洁女士吗?”
对方沉默片刻,才应道:“是的,你是警察?”
“是的,我们想调查一件事,在三年前9月2日到9月11日之间,您在宁港市南城区永乐河街道长寿巷里租过一间地下室,请问您还记得吗?”
“什么?”那女人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找错人了吧,老娘可没去过宁港。”
段夏也是一愣:“请您再仔细回忆一下,我们也是根据房东留下的身份证复印件……”
“那就是有人盗用了我身份证!”郑冰洁斩钉截铁地说,“我一直在海棠市工作,这几年压根就没去过宁港,更别提租房子了!”
“那您知道有谁可能使用您的身份证,在三年前9月的时候来过宁港嘛?”
“这我咋知道?我身份证丢过,被人盗用了呗?我也是受害者好伐!别人干的烂事别来问我哈!”说完,郑冰洁就火速挂了电话。
段夏:“……”
她思索片刻,便去汇报:“单队,我认为第二个租客有问题。一种可能,租客就是郑冰洁,但她否认租过这个房子;还有一种可能,有人冒用了郑冰洁的身份证租房,还通过网络虚拟号与房东沟通,她刻意地在隐藏身份,说不定是有预谋的。”
这是一次重要的发现。
警方只好再次找回房东问话。
房东这几天也很头疼:“我说租房要身份证,其实也就只是走个流程,怕他们拖欠房租。她当时直接就把复印件给了我一份啊,我哪能知道这身份证还不是她的呀!”
单瀮捕捉到重点:“她给你的是复印件?不是你自己复印的身份证?”
“对,”房东点点头,“她直接给我了一份复印件。哎——你要是问我身份照和真人像不像,那我哪里还记得咧!你也知道,很多人证件照拍的和遗照一样,有点差异我也不能说这人不是你……只能说差不太多吧,年纪相仿,是个女人!”
单瀮沉默片刻:“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正常身材,和这位女警官差不多高吧,头发到这里……化浓妆,还挺精致的,带了一个粉色的小拉杆箱。”
单瀮听着,突然意识到,这位租客的身高、头发长度,都与死者相似。28岁与31岁,法医能通过骨头鉴定,肉眼看不出来很正常。
单瀮又问:“她脖子上带金项链没有?”
“我没注意啊,”房东一愣,“这种细节,记不起来了,哪能看那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