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就是自我伤害(第2/2页)
“你刚刚手摸哪里呢?”唐影拽那人领子,又问一遍。
她从来不是好欺负的女人,网络上的防色狼指南很多,她学过一些,应对关键是要硬气,你硬了,他们就软,反之亦然。
那人穿了一件暗褐色毛衣,领子被唐影不留情扯长,露出里层破了洞的肮脏秋衣,众目睽睽之下,他感觉到难堪,扭了脖子,半天挤出来一句:“干嘛?我哪有摸你?”
“还没有?!”
“我摸你干嘛?!”谎话多重复几遍,那人也有了底气。
唐影急起来,扯他领子:“怎么没有?!你别想不承认,下站下车了你跟我去找警察。”
那人听见警察两个字,一下也着急起来,狠狠劈去唐影的手,又推了她一把,大骂:“有证据吗?你拍下来了吗?就说我摸你?是你想被男人摸想疯了吧?”他指着唐影,破口:“大冬天穿这么短裙子挤地铁,不就是等着男人来摸吗?”
他声音更大更激烈,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影腿上,带了几分暧昧审视——打底丝袜,短裙,猫脚细尖高跟……
唐影没想到他会有如此言论,“荡妇羞辱”外加“受害者有罪”理论轰炸地她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荡妇”在这个社会始终是一个危险的词,任何一个女人一旦被划入其中,便是人人喊打,永世不得翻身。
众人的目光与眼神落在她身上,来自同性的、来自异性的,都藏了微妙,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此刻他们内心的评价:这个男人是不是色狼不知道,但这个女的好像也不怎么检点啊?
从受害者一下变成众人评头论足的对象,情绪交织,她脸憋得通红,一颗心慌乱乱跳。
男人迅速意识到自己占了上风,总有一类人习惯性依靠羞辱他人来获得优越感。加上认定唐影没有证据,愈加来劲,就差指着她鼻子,接着骂:“我才不想摸你呢!你这样的女人,求我我也不摸!你这个骚……”
“啪!”
他想说的是骚货。
只可惜“货”字还没出口,他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嘴这么臭,我替你撕了?”一个女声。人群中走出。沉稳又冷。
女人手劲太大,他差点被打蒙,眼镜歪到一边,脸上霎时红肿出一个夸张手印,火辣辣地疼。
这是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女人,头发光光梳在脑后,直剌剌的马尾,下颌角尖锐下收,眉眼上扬,红唇烈焰搭配一身黑衣。气势压迫,极度不好惹的样子。
男人一下瑟缩起来。
“想要证据是不是?”她皮笑肉不笑问他。他不敢应,女人挥了挥手机,眯眼看他,“我刚刚的位置就在你们旁边,你做了什么都在视频里。包括你刚刚当众辱骂人的衰样,我也录下来了。上次地铁里的咸猪手被判强制猥亵还上了热搜,我估计你这次也可以大火一把了。”
她睨着他,半笑不笑:“哥们,要不要送你当个网红?”
男人脸色铁青,唇抿紧紧。
众人自觉在唐影、女人、男人之间围成了一个小圈。没想到上班路上还有一出好戏。好几个人已经偷偷拿了手机记录,唐影也赶紧拍下色狼照片。
地铁开始减速,下一站“国贸”。
换乘站人流上下交汇,男人趁机想溜走,后领子却被人扯住,身后一声“去哪儿呢?想再挨一巴掌?”,他不敢擅动,脸还肿着,像一条丧家野狗。
“给我老实一点!”女人的声音严厉又凶,重重往后一拽,男人被领子勒疼喉咙,垂下头,从野狗变成了鸡仔。
她看了唐影一眼,声音转柔:“国贸附近就有个派出所,一起去做个笔录?会耽误你上班吗?”
唐影赶紧摇摇头,“没关系,我们不打卡。”
“好。”她冲她一笑,空着的那只手拉住唐影的手腕。温热触感。
地铁出站,冬日上午的阳光洒下,黑衣女人走在自己面前,仿佛走在光里,走得气宇轩昂又大步流星:一手拽着已经被驯服的地铁色狼,另一手牵着自己——
极富漫画感的画面,唐影愣愣看着两人交握之处,这个女人的手骨节分明而有力量,直直马尾随着步伐甩动地干脆利落。她穿一双铆钉高跟靴,长度到膝盖,黑色皮质双肩包、黑色皮衣,鞋上铆钉在阳光下反射光芒,铁骨铮铮。像是杀手。
派出所就在地铁附近。
两人报案、分别录了笔录,剩下事情移交公安。
唐影出来的时候,看见女人正在派出所门口的垃圾桶抽烟,走上前去,也要了一根。
她笑,替唐影点了火,起了话头:“你今天这套衣服很显身材。尤其是裙子,我特别喜欢!”
唐影知道她的意思,抿了抿唇,焖出一句:“……谢谢。真的,今天如果不是你……”
唐影不太会抽烟,姿势生涩,凑上来借火单纯想要自然地表示感谢。
“不客气。女性是利益共同体嘛。”
唐影有些丧气,“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势……
“你已经很勇敢了。是那个男的太不要脸。”她鼓励她,伸手对垃圾桶弹了弹烟灰,“我一直觉得,女性之所以会遭受异性的欺凌,无论是性骚扰、强奸、家暴还是别的什么,归根结底是因为女性的体能天生弱于男性。在假设你打不过他、难以反抗的情况下,男人就会有侵犯你的动机。”
“可这是生理差异,没办法的。”
“是天生。但我们可以改变。我始终相信,要反抗来自异性欺凌的关键只有一个:暴力。比男人更凶悍,更有力量。现代社会科技发达但理念依然很原始,动物迷信体能的强大,因而对于来自男人的挑衅,我崇尚——”她对唐影一笑,“以暴制暴。”
将烟头戳入垃圾桶。
唐影一愣,说:“可这是法治社会,我是律师,要讲法律。”
“法律本身就是国家暴力的机器。你忘了?马克思说的。况且,法律有局限性,在法律边界触及不到的地方,我相信暴力。”她伸出手,“很巧,我也是律师,不过正在gap,还没入职,今天恰巧来附近见一个朋友。”
“哦?”唐影很惊喜,也伸手自我介绍,“唐影,A所知识产权部。”
女人的眼神亮了亮,两人双手交握:“看来以后需要多多关照了。”
“嗯?”
“你应该认识我?”她眨眼,这个表情突然让唐影有几分面熟,于是下一秒便听到她揭示谜底:
“我叫王玉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