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5页)
韩山东扶起瘫倒在地上的臭鱼:“兄弟,挺住!”
“老韩,杀了我,别让我遭罪。”臭鱼哀求着。
鬼子已经围了上来,越来越近,包围圈在不断地缩小。
臭鱼大叫:“快,快杀了我。”
“走啊!”韩山东吼道。
臭鱼突然一头将韩山东撞进海里,自己迎着鬼子扑了过去。鬼子兵冲到岸边,朝海里射击,血涌了上来……
海边,王大花和夏家河焦虑地看着黑漆漆的大海。对面码头的枪声,两人都听见了,他们不敢猜测那里发生了什么,只希望韩山东能和二花、臭鱼一起回来,虽然明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可还是心存一丝期盼,等了不知多久,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小人头,是韩山东,两个人奔了上去,韩山东扑在了岸边的沙滩上,好半天才开口:“他们俩,都没了……”
王大花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瘫了下去。乌黑的海浪涌来,伴着王大花撕心裂肺的号啕。夏家河心疼地拥着王大花,却不知如何安慰。王大花跪在沙滩上,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已经哭干,只有脸上失魂落魄的悲恸,还像乌云一样密布着。王大花呆呆地看着眼前海面,那么平静,清晨的潮水正在缓缓退去。
看着王大花悲痛欲绝的样子,夏家河让韩山东赶快催促组织,他要尽忙跟王大花结婚,她的身边得有个亲人。
三
木户英一杀死了王二花,这让青木正二有些措手不及。现在,宪兵将王二花和臭鱼的尸体并排放在码头上。青木正二看着两具尸体,突然想,如果有人来认尸,那个人很可能是共产党。
两具尸体在码头上风吹日晒,惨不忍睹,上班的码头工人路过,敢怒不敢言。田有望和王大花拉着空板车往码头的方向走来,他突然想到过去他还天天笑话夏家河,说他窝囊,说他吃饱了撑的帮共产党卖命。现在看看,是男人就该像他那样,那才叫血性。要不是他爹还活着,他现在就和鬼子拼命去。
田有望和王大花来到码头,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两人扑倒在地,凄惨的哭声在海上回荡着。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木户英一从车上下来,就听到田有望咬牙切齿的骂声:“小鬼子,我操你祖宗!”
王大花扑在王二花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不远处,围观的码头工抹着眼泪。田有望抱起王二花,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板车上。王大花起身,看着不远处的臭鱼的尸体。
“大姐,走吧。”田有望催促。
王大花说:“有望,把这位兄弟也带上吧。”
“这一不带亲二不沾故的,埋他算哪门子事啊?”
王大花火了,怒吼道:“就为他杀鬼子!”
见田有望不动弹,王大花过去,俯身抱起了臭鱼的尸体,放在平板车上。
一直看着这边的木户英一朝日本兵示意了一下,日本兵端着枪走了过来。不远处,工人们有些担心,一个工人迎着日本兵走来,试图挡住去路,日本兵拉动了枪栓。然而,工人却毫不畏惧迎着日本兵走来,紧接着,又一个工人上来,挡在前面,少顷,接二连三的工人上来,挡在了日本兵前面。
木户英一走上前去,看到王大花从工人后出来。王大花的眼里充满逼人的寒气,冷漠地骂道:“畜牲!”
木户英一抽出刀来,举过头顶,却突然停在半空。王大花眼里燃烧着滚滚的怒火。
“抓!”木户英一咬牙切齿地说。
码头审讯室里,摆放着各种刑具。青木正二将一杯水放在王大花面前,一脸和气。王大花一把将水杯推开了。
“青木太君,你要是想让我试试大刑,就赶紧点!”王大花脸上毫无惧色。
“王掌柜,不要激动,没有人要对你动刑,这不过就是个说话的地方。”
“那好,我问你,我二妹现在被你们活活打死了,算咋回事?”
“有人怀疑,她在为共产党做事,码头的失火案、军列的爆炸,很可能跟她有关!”
王大花冷笑:“衙门断案还得讲究个人证物证,你们倒好,人证人证没有,物证物证没有,说把人毙了就毙了!”
青木正二脸色不悦,厉声说:“王掌柜,请你注意一下说话的方式,在导致军列的爆炸物中,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就是肥皂。既然这件事与肥皂有关,我们就不能不查。而在码头上,你妹妹王二花就是使用肥皂的人。”
王大花又冷笑一声,迎着青木正二阴郁的目光:“青木太君,你这话说的就怪了。我妹妹在码头上是干啥的?洗衣裳!她洗衣裳不用胰子用啥?出事那天,她拿的啥胰子你不是没看过吧?要是你看过觉得有稀奇,那你为啥不把胰子收了?为啥不就地儿把二花抓了?你知道她是我妹妹,出了啥事,该问问该查查,我都说不出啥话来,可你们不该啥事没查清啥事没弄明白,就要了她的命!”
王大花越说越激动,流着眼泪,接着说:“青木太君,咱们俩不是认识一天半天了,在我心里头,你好歹还是个能讲个道理的人。二花的事,你有啥话问不出来,可以找我去问,有天大的事,该担着的也是我这个当大姐的,你们倒好,一下子把人弄死了,把事就这么做绝了!我妹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可是一尸两命啊,青木太君,你可要把凶手给我找着,你可要给我做这个主呀!”王大花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青木正二刚要说什么,一个日本兵跑进来,轻声告诉他,夏家河来了。
王大花刚一被抓,韩山东就让夏家河立即离开大连。夏家河的第一反应是他不能跑,他必须去见青木。王大花被抓了,他不露头,青木会怀疑他。他不能做缩头乌龟,那样往后什么事也没法干了。以他对青木的了解,可以肯定一点的是,青木绝对不会相信王大花这样的人会是地下党,肯定了这一点,其他事情都好办。尽管这是铤而走险,但是不走这一段,危险更多。
在码头的办公室里,夏家河一见到青木正二,就跟他要王大花,青木说:“你应该知道,她和她的妹妹王二花,牵涉到一起军列爆炸案中。”
夏家河冷笑一声,说:“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两个女人头上,总该有证据吧?再说,差不多全大连人都知道的军列爆炸事情,发生地在相隔三四百里地的瓦房店,火车跑了这么远,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青木先生自己去揽这份麻烦,没有必要吧?”
“夏先生说的有道理,看来,你为王大花姐妹的事情,费了不少心思呀。”
“王大花是我爱的女人,为她和她妹妹的事情费再多的心思,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费多少心思青木先生大可不必去管,只要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