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4页)

刘署长把账本递给邵登年,他已经发现了不少问题。他告诉邵先生,有些账目重新核实了一下发现确实有问题,这些货的发送地明明写着烟台、蓬莱、龙口等地方,可送到的却是上海、天津,而且收货人居然是日本人。看来,貔子窝的管事大郭一直背着邵先生在跟日本人做生意。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邵登年的脸色非常难看。

刘署长说:“他们去烟台送白糖,按理说最多三天就应该回来,可他们用了九天,回来还说烟台那边的台风刮了三天,我当时也信了,昨天晚上大郭一个手下喝多了,道出实情,还说这批白糖是送给日本人的。我买通了大郭一个手下,才知道他们这半年多一直在跟日本人来往。”

邵登年恼怒地一拍桌子,大骂道:“这个大郭,简直是败类!”

刘署长犹豫了一下,说:“大郭还串通上了神尾太郎……要是咱们成了帮小日本杀中国人的帮凶,也对不起祖宗呀。”

邵登年淡淡一笑,但笑里的内容有些复杂,他说:“老刘,你是做生意的好手,往后,得给你压压担子了。你还是别跟着‘永丰号’去了,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回貔子窝吧。”

看着刘署长走出书房,邵登年叹了口气,翻看了几页账本,抓起电话。

刘署长出走,走了没有多远,又想起个什么事,折回书房,刚要推门,听到里面邵登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大郭,你办的什么事?屁股都没擦干净,全让老刘查出来了!”

刘署长有些吃惊,他仔细听着,邵登年的声音又传出来:“你别废话,赶快把老刘带去的人给我灭了,别让他们跑了。完后你马上回大连,带着‘永丰号’跑一趟日本。老刘不用你管,我来办!”

刘署长听到这里,早已惶恐失措,六神无主。他蹑手蹑脚地离开,来到前院去找王大花,结果王大花已经走了。刘署长脸色蜡黄,赶快离开邵府跑了。

刘署长跑了没有多远,身后便跟上来一辆汽车,悄然尾随着他。刘署长脚步匆匆地过一条马路时,身后的那辆汽车突然加速,朝着刘管家撞了过来。

王大花走在路上,刚才撞刘署长的车从她身边驶过时,她往车里看了一眼,开车的是邵府的司机大力。王大花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看见前面有不少人在围观,她挤进人群一看,怔住了。地上,刘署长脑袋旁的血迹蔓延开去……

王大花折身回到邵府,在后院里,大力正在修理汽车,一抬头,吓了一跳。

“咋弄了个瘪?”王大花问。

“撞……撞墙上了。”大力支支吾吾地说。

王大花看到这情形,已经全明白了。她把情况汇报了夏家河。

邵登年撞死了刘管家,他这么干,一定有什么原因。

王大花不由得想起了邵夫人。

王大花把曲子堂和邵夫人请到了店里,这段时间里的变故难免让两人伤怀。

邵夫人和曲子堂虽然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两人的心里都还有对方。曲子堂落难后,邵夫人念旧情,隔三差五地托人打问和帮衬他一下。两人的话题说到了邵登年身上。邵夫人把邵登年的事和盘告诉了曲子堂,曲子堂听完,吃惊地盯着邵夫人,说:“这么说,你早知道邵登年勾结小鬼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邵夫人低声抽泣着,说:“让别人知道我嫁了个汉奸,你觉得我脸上有光吗?”

“他满口仁义道德实业救国,我哪里能想到他是披着人皮的豺狼!”曲子堂愤怒地说。

“子堂,我们走吧,那个家,我实在呆不下去了……”邵夫人呜呜哭着。

要把邵登年的丑陋嘴脸公布于世,说难也不难。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天理。据韩山东调查,邵登年刚调拨了一艘快船‘永丰号’到码头,刘署长就是这件事的知情人,所以被灭了口。看来邵登年就是要用这条船帮日本人运钻石。现在,正好田有望在香炉礁码头干活,找到他,就可以查查那条“永丰号”货船了。

韩山东和王大花来到香炉礁码头,一艘大马力货船停靠在岸边,船头写着“永丰号”的字样。不远处的货堆后,田有望看着高大的货堆,说:“这船挺怪,今天停进码头以后,就封上船了,说是要去烟台,可配上船的那些杂七杂八东西,吃的用的,少说也够十天半拉月的。”

“知道什么时候发船吗?”韩山东问。

“今晚七点。”田有望说。

这么看,“永丰号”百分之百就是青木正二要用来运钻石的船了。大姑娘指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批钻石离开大连。既然“永丰号”对外面放风说是去烟台,那就来个将计就计,以去烟台的名义登上“永丰号”,半路劫船。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大姑娘已经联系了胶东海上游击队,只要韩山东带人上船后控制住大副二副,明天一早船出了渤海湾,就到了北隍城岛,胶东海上游击队的同志会在那里接应。至于怎么上船,韩山东有办法,请邵夫人帮忙,让她找邵登年,就说是老家的亲戚要回去,顺个脚。

邵夫人来到邵登年的书房,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日文地图,邵夫人向邵登年说了想让他捎带五个亲戚的事,邵登年问:“老家的亲戚?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你没听我说过的事多了,就像你的好多事,我不也没听说过吗?”

“过三天还有去烟台的船,不急的话,可以等等。”

邵夫人说:“人家急,不急就不来找我了。”

“那行吧,晚上六点半,你叫他们到香炉礁码头找大郭就行。我跟他打个招呼。”

邵夫人悄悄打电话,把消息告诉了韩山东。做这些的时候,邵夫人心里很坦然,她觉得,就当是为自己赎罪了。可是此时的邵夫人浑然不知,客厅外,大力正躲在暗处偷听。

大力听到屋里的邵夫人挂了电话,就蹑手蹑脚地走开了。他走进书房,把听到的内容全部告诉了邵登年。邵登年听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你们一个也活不成!”

他的目光把大力吓了一跳,他知道,只要邵登年说过的事,要办的人,谁也逃不掉,想到这,他不由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青木正二这段日子常常陷入不安之中,要知道山口迟迟不到,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山口究竟是出于消极式的不合作,还是另有原因呢?肯定是后者,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戏。

青木不知道,事实上,很长时间以来,山口和孙世奇在暗地里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