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
翌日早朝,众臣子早早便到了大殿之外,等候开门朝拜。
气氛与前几日突然转了一个风向,元相立在一旁,面上再无半点轻松,神色凝重,眼袋下一片清淤,一看就知道昨夜没有睡好。
这回换成杨将军主动前来同他搭话了,“哟,元相这是怎么了,昨儿没睡好?这世上还有元相难眠之事?”
元明安岂能看不出他的嘲讽,转过头,不想搭理他。
杨将军却没放过,凑过去悄声道:“听说谢家公子昨日到了东都,许指挥去接的人,在南城内还遇上了刺客。”摇头咋舌,“也不知道谁这么大的胆子,这不是公然抗旨,不把陛下和太子放在眼里吗。”
元明安脸色越来越难看,“杨将军前几日不是才生了一场大病吗,怎的,吃了什么救命药,突然意气风发了?”
杨将军笑了笑,“我那外孙昨日也回来了,托陛下的福,安然无恙,可不就是救命药吗。”
元明安额角两跳,脚步索性往旁边挪了几步,懒得再理他。
温大爷也在队列之中,暗中一直看着元相和杨将军的方向,心中一阵忐忑。
朝中最近的暗涌,在朝为官者,谁人不知。
他进京为官,最为忌讳站队,之前不论是元相的人还是裴元丘的人,几番上门有意拉拢,他都没有松口。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做到底气十足。
前日突然传来凤城叛乱的消息,谢家牵扯其中,犯下了杀头之罪。
谢家三公子是他温家的姑爷,谢家一出事,缟仙必然会受牵连,身为大伯,他怎能袖手旁观,即便是折了自己一身青骨,也得想尽办法保全她。
熬了一夜没有睡好。
到了第二日早朝,听元相等人同陛下汇报完谢家的罪证,更是紧张得背心出了汗。
可按理说,谢家犯下此等大罪,理应抄家灭族,皇上却并没有立马下旨,而是派人前去接应谢家三公子。
这一来,他突然摸不清风向了。
昨夜又听府上幕僚探来的消息,说谢公子已经到了东都,同靖王一道面见了圣上,心头的石头顿时落地。
所谓家丑不外扬,平常人家尚且都关起门来解决,更何况还是太子,一国储君,关乎着大酆的将来。
揣测之间,大殿的门开了。
众臣朝拜后,鸦雀无声,皇上同刘昆使了个眼色,由刘昆宣读了一道圣旨。
太子失德,邪僻是蹈,疏远正人,悖逆纲常,所犯之罪令朝野失望,万民嗟怨,经警示仍屡教不改,朕甚痛心,愧对先祖,愧对万民,故废其太子之位,望能洗心革面,好生悔改。
圣旨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炸开了锅。
知情人没料到皇上会如此果断。不知情的惊愕万分,可细细想来,上回太子突然被贬回东洲封地,如今这道废太子的圣旨,实则也并非毫无征兆。
朝堂上元相一派,支持太子的人占了一半,此时个个面色如灰。
温大爷站在末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散朝,立马叫上大公子,回了宅子。
大夫人正关起门同温素凝说话。
昨夜温素凝回来,并未将自己见到温殊色一事告诉温大爷,早上实在忍不住,怕人突然找上门来,不好应付,便去了大夫人屋里,把昨日见到温殊色的情形说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一愣,脸色立马变了,“她怎么来了。”
温素凝皱眉,“和谢家三公子一道。”
大夫人吓得瞬间从椅子上起身,“我就说这两天眼皮子跳得厉害,果然没有好事,你说她这时候来东都干嘛?谢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神色一顿,惊恐地道,“她该不会是来找你父亲,替谢家求情的吧,老天爷,你父亲才到东都多久,屁股还没做热呢,这就被惦记上了,不行……我去同门房的打个招呼,万不能让她见到你父亲……”
谢家真出了事,那谢三公子和温殊色便是逃犯,如今两人到东都,定是事先知道大难当头,八成是来东都寻求庇佑。
这还了得。
当初老夫人不顾大娘子死活,非要把自己的亲孙女嫁去谢家,如今谢家摊上了麻烦,就该自己负责。
暗自庆幸,幸好没同谢家沾上关系。
“等会儿你去打听打听,她住在哪儿,暗里让认看着,只要她人来了,立马将其拦住……”
话没说完,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是温大爷回来了,忙住了声。
温大爷推门而入,本想质问大夫人怎么白日还关起门来了,进屋见问素凝也在,当是娘俩说体贴话,并没有在意,面上还带了几分喜色,难得同大夫人主动说起了朝廷之事,“谢家没事了。”
大夫人一愣。
温大爷又道,“太子被废,谢家已经洗脱了冤屈。”
大夫人和温素凝齐齐一怔,半晌才回过神,大夫人低声问:“怎么回事,太子怎么就被废了呢,这,到底出了何事?”
温大爷没答,转头同刚跟进来的大公子道,“你跑一趟凤城,回去瞧瞧你祖母。”
凤城一乱,老夫人想必受到了惊吓,另外再同二爷商议,早点搬来东都。
不等公子应,大夫人立马阻止道:“这节骨眼上,你让老大一人回去,是不想让他活命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温大爷,太子被废,如今靖王又在朝中,自己一个侍郎都能看出苗头,何况太子。
温大爷能从凤城的县令,做到东都工部侍郎,并非只是运气好。
当下神色一紧,忙同大公子道:“你速速派个可靠之人给凤城那边递个信,把东都的情势告诉二爷,让他带着老夫人尽早离开凤城,记得避开南城的方向,往江陵走……”
—
昨夜客栈的床,实在是太差,好在两人一身疲惫,说完话后没再动,一觉到了天亮。
醒来时,谢劭还躺在身边,睁着眼睛扭头过来看她,“睡醒了?”
温殊色点头,见窗外光线大亮,知道时辰不早了,懒懒地翻了一个身,“郎君昨夜睡得可好。”
回应她的便是一阵“咯吱咯吱”声响。
温殊色深吸一口气。
看着她一脸菜色,谢劭忍不住腹腔一震,弯唇笑出了声,这才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一面往身上套衫子一面道,“今夜换家客栈。”
没见她应,回头见她神色发呆,又问:“想吃什么?”
温殊色的神智还停留在他那一道笑容里,压根没听他说什么,“郎君。”
谢劭侧过身,眉尾轻轻一扬,“嗯?”
“要不我去找找房子吧。”温殊色终于回了神,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地上,“横竖都要住下来,还不如早些找到住处,还能省了客栈的银钱。”
谢劭没听明白。
温殊色见他还没腰间的大带还未系上,及时上前献殷勤,“路上我向魏公子打听了,郎君的员外郎是在朝廷造册了的,属于编制内,在凤城能用,在东都同样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