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生辰礼 :生辰礼(第2/3页)

他将门上的大铁锁打开,单手推开门,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春愿笑道:“屋里冷,你先进去坐,我去给你生盆火去。”

还没等春愿答应,这男人就走了。+

春愿摇摇头,进了上房。

意料之中,他的屋子和他这个人一样,有种简单的冷冽,并没有字画古玩之类的摆件,唯一昂贵的,估计也只有墙上悬挂的那几把唐刀。床不大,但长,被子叠的四四方方的,枕头边是两本市面上最时兴的才子佳人话本子。

春愿笑笑,原来不苟言笑的唐大人,竟也看这种闲书。

这时,她发现床尾摞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木匣子,既有描金绘彩的檀木妆奁、也有普通常见的硬纸包布盒子。

春愿知道,随便动人家的东西不好,可她实在好奇,究竟是些什么,他宝贝似的藏在床上。

她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眼,趁着唐慎钰没回来,便打开最上头的那个巴掌大的盒子,里头是一只镌刻了“长命百岁”的小金锁。

难不成这是送给褚流绪生的孩子的?

春愿打开旁边那个又大又方的盒子,瞧见里头竟是一双极精美的绣花鞋,鞋下面垫了厚厚一层干玫瑰花瓣。

“你在翻什么?”

唐慎钰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春愿吓了一跳。

她忙合上盒子,心突突直跳,若无其事地用帕子扫了下床,淡淡道:“我是看你床铺皱了,给你拽一下。”说罢,她又嫌弃地摇头:“你瞧你,怎么把屋子住得这么乱,你家下人都不给你打扫么?”

其实,他的屋子真的很干净整洁。

“我待会儿就让人来扫。”

唐慎钰把炭盆放在地上,蹲下用蒲扇扇了通,让炭燃得更旺些。

谁都不说话,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炭火爆裂开的细微声。

春愿坐在床边,轻咳了声,率先打破沉默,瞥了眼那个绣花鞋盒子,笑着问:“呦,我竟不知唐大人心里又有人了,好漂亮的鞋,镶了一圈珍珠呢。”

唐慎钰笑着看了眼春愿,没言语。

春愿手指绞着帕子,问:“那个小金锁,是给褚姑娘的孩子买的?”

“不是。”唐慎钰否认,用铁筷子通火。

春愿心里一阵难受,又问:“那是……给咱们孩子预备的?”

“也不是。”唐慎钰摇摇头,他沉默了片刻,“是给你的。”

“我的?”春愿有些不解了。

唐慎钰张开手,在炭火上头烤,他生的高大,像座小山,眼里的柔情却像午夜的春水,不急不缓地流淌着爱意,“这月底就是你的生辰,谁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得给你预备着。忽然一想,你孤苦无依了这么多年,不该只有这么一份生辰礼,于是,我就把你头十七年的礼都补齐了。”

春愿瞬间泪如雨下,就像有只手,把她的心狠揉了下。

“倒把你惹哭了。”唐慎钰眼睛亦红了,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也别多心,我不是要对你死缠烂打,就是觉得对不住你,想给你点补偿。当然啦,你现在贵为公主,什么好的没见过,也未必看得上我的这点薄礼。”

“看得上,我、我很喜欢,喜欢这份贺礼,也喜欢……”春愿哽咽不已,深深看了眼唐慎钰,低下头。

唐慎钰难受得很,手用力搓着脸。

她和她的小姐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但有一点像极了沈轻霜,那就是从不遮掩自己的爱恨。

唐慎钰忽然抬头,红着眼:“阿愿,咱们和好吧。”

春愿猛地站起,不顾一切地朝他奔去。

唐慎钰也站起来了,张开双臂,等着他的姑娘。

就在几步之隔的时候,春愿停住脚步,她杵在原地,失神落泪,苦笑不已:“你说错了。”

唐慎钰不解:“我哪里说错了?”

春愿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大小礼盒,直面他:“你说我孤苦无依了这么多年,这不对,我和小姐相依为命了很多年,是她告诉我,我的生辰在大年三十。唐大人,他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哪,也间接害死了咱们的孩子,多余的话我已经不想说了,今日来就是要问你,周予安肯定是在装疯卖傻,他现在已经入狱整整两日,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

唐慎钰陷入沉思。

在此之前,他坚持要保周予安一命,可经过这次的变故……事情已经渐渐不受他掌控,人心难测,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春愿见唐慎钰一脸的愁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直接将那个黑色包袱摔到男人身上,冷笑数声:“你自己看看吧。”

唐慎钰打开布包,刚看了两页就大惊失色,他一把抓住春愿的小臂,另一手抖着那沓卷宗:“这应该就是昨晚裴肆出现在公主府的缘故吧。”

“对。”春愿瞪着男人:“现在看来,周予安手里不止一条人命官司,唐大人,你是不是还要包庇他?”

唐慎钰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包庇周予安,急得眉头都拧成了疙瘩,两手按住春愿的肩膀,俯身问:“你现在原原本本告诉我,昨晚上裴肆见你,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春愿还从未见过唐慎钰的脸阴沉成这样过,她撇过脸,避免与他直视。回想了下,不急不缓地将昨晚的事讲给他,包括裴肆过来给她密报褚流绪身怀六甲出现在唐府、她赌气饮酒,以及裴肆将周予安旧案卷宗送来的事。

“就这些?”唐慎钰紧张地问,“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

春愿摇摇头,忽然记起一事,“我瞧他话里话外有些挑拨咱们关系,又撺掇着我私下处置了周予安。哼,都快一年了,我也算忍够了他,就泼了他一脸酒,骂了他一顿,还赏了他一杯和了胭脂的茶,故意问他有没有见过鹤顶红……”

“你威胁他?”唐慎钰惊得声调不由拔高,轻摇着女人,急道:“祖宗,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见着他躲着走,不要得罪他,这人长了一百八十颗心眼子,又睚眦必报。你一遇见周予安的事,就开始急,急就爱胡乱行事,很容易着了他的道。”

“我怎么着他的道了。”

春愿气道:“我虽是公主,可我知道我并没有执法行刑的权利,所以我拿着卷宗来找你了啊!”她很不舒服,又委屈又气恼,小声埋怨:“我难道不知道他这个人阴险毒辣?其实我根本犯不着得罪他,说到底还不是维护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唐慎钰这会儿心乱如麻,松开女人,往后退了几步。

之前隐约嗅到的那股危险气息越来越浓烈。依照阿愿的讲的,裴肆顾念着同朝为官,想先到唐府打声招呼,说陛下心疼公主,命他暗查一下周予安,没想到看到褚流绪大着肚子出现。他怕唐大人做了什么失德的事,便不敢和唐大人打招呼了,直接去公主府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