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男人和小孩一样,要哄的 :(第2/3页)
“衔珠-”春愿急忙往出追,当日她权势正盛时,谁敢欺负她身边人,“你们不许这么对她,我会杀了你们。”
衔珠毕竟是弱女子,挣扎不得,虽被欺负的流泪了,仍向公主笑道:“殿下别哭,奴婢带了您喜欢吃的栗子酥,虽说三月了,天还是冷,您刚小产,务必要注意保暖。等陛下气消了,一定会放您出去的。您别担心奴婢,奴婢现在伺候皇后娘娘,娘娘是最仁善的,待奴婢很好,还认了奴婢作义妹哩。”
“嗯。”春愿泣不成声,眼泪打湿了面巾,她想冲出去,却被玉兰阻拦,只得喊:“你照顾好自己,告诉皇后,安心养胎,别为了我和陛下起了龃龉,陛下现在身边就她一个了……”
很快,衔珠就被恶奴连推带搡地赶出去了。
哐当一声,大门紧紧关上。
春愿瘫跪在地,恨得咬紧牙关,隐在宽袖中的手紧紧地攥住衔珠方才偷摸交给她的东西。
玉兰见状,笑着过来搀扶公主,“殿下起来吧,地上凉。”
春愿一声不吭,瞪向玉兰。
玉兰手捂住心口,忙道:“奴婢方才可没有碰衔珠姑娘,您不必如此恨奴婢的。”
“滚!别让我见到你。”
春愿一把将玉兰推出门,反手将门关住,并且将门栓插上,尽管她知道,这并没什么用,这些刁奴总会有法子撬门而入。
她提起裙子,急忙奔上二楼,推开窗,向外望去,衔珠已经坐上小船离去。此时那丫头面向蒹葭阁,发现了她,欢喜地跳跃,使劲儿朝她招手,差点弄翻小船。
春愿也招手,笑着笑着就痛哭。
这大概是她过了年后,最开心的时候,哪怕这一瞬很短暂,可她记得,有人还在挂念她。
嫣儿,衔珠,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这时,春愿看见玉兰在底下拾掇院子,那贱婢将衔珠带来的所有东西归拢在一起,一件件仔细查看,袄子撕开了,棉絮顿时四散,就连点心都掰成几瓣,看有没有人从外头传递消息进来。
许是发现有人看她,玉兰仰头,朝二楼望去,恰好看见公主哭得梨花带雨,满眼怨恨。
玉兰尴尬一笑,“到底是衔珠姑娘的一片心,咱们院子脏,奴婢看看有没有把衣裳弄坏。”
春愿白了眼玉兰,咚地声关上窗,她朝四周看了圈,害怕有人在房顶或者暗处盯着,于是提起裙子,躲进了上次躲的那个立柜。
她挽起袖子,低头看去,原来衔珠交给她的是一根暗红色的檀木簪,簪身中空,里头塞了条卷起来的纸。
春愿屏声敛气,仔细听四周有没有动静,她迅速从头上拔下发钗,将檀木簪里的密信戳出来,展开一看,吃了一惊,竟是万首辅写来的。
“长乐公主敬启:
臣万潮问公主安,如今内忧外患,陛下深以为家奴可信,重用裴肆,出入宣诏裴伴其左右。裴肆以郭太后死因不明为由,撺掇陛下严查夏如利叛逃案,实为其排除异己之借口。
如今已斩杀近百太监,昔日与夏如利和赵宗瑞走的近多位官员或被抄家,或被逮捕入狱。老臣数次规劝,均被陛下厉声斥责。
秦王来势汹汹,逆贼与潞王、东都留守同时起兵,呈半月形包围圈,一路向长安逼来。
天下承平几十年,武备不修,精兵不蓄,各州县府库兵器腐烂如尘。陛下忧心忡忡,与老臣、各部官员日夜商讨应对之策。老臣誓死追随陛下护国。
数日前,陛下忽然下秘令,让裴肆将慎钰转移至诏狱。
老臣托皇后旁敲侧击询问,陛下始终不肯透露半句。老臣想法设法打探诏狱消息,惊知裴肆竟将慎钰暗中带走,往诏狱安置了一身形体貌与慎钰相似的重伤男子。
老臣揣测,此应为裴肆报私仇所为。老臣曾派人数次跟踪裴肆及其爪牙。奈何奸贼狡猾,行踪飘忽,至今不知慎钰被囚在何处。
在慎钰转移诏狱前,老臣曾至慎刑司探望过他。他忧心不已,言明裴肆对公主有不轨之心,结合那日公主在兴庆殿所揭发之话,老臣心有一计。
公主可想法子,向裴肆狗贼套问慎钰下落,若问到,在蒹葭阁二楼悬挂红色帕子。老臣会让衔珠再来一趟,传递消息。
此贼睚眦必报,兴许会欢天喜地的在您面前折磨慎钰。若您能让他带您去探望慎钰,那最好不过。若您能出去,请于二楼悬挂白色帕子。届时老臣会派人跟踪,一举将慎钰和您救出。
若问不出,在窗外搁置一盆花。老臣自会想其他办法。
书不尽言,请公主务必保养自身,以期来日。
老臣万潮手书。”
……
春愿看过信后,久久不能平复。
她既有可能脱身的喜悦,又有担心宗吉的痛苦。
此前郭太后的事,宗吉已经不信任慎钰和首辅了,因着逆贼造反,朝中无顶梁柱,这才用万潮。
想必万首辅现在也内外交困,难得还能想着慎钰和她。
……
……
夜幕降临,屋里已然掌灯。清风徐徐吹来,将屋檐下的青铜铃铛吹得叮咚作响。
春愿坐在床边,用银簪子将蜡烛挑亮了些。她从针线匣子里挑了红色丝线,劈成四股,将细如发丝的线穿进银针里,往白色的丝帕上绣梅花。
她现在无暇思索裴肆到底是不是腊月初一的那个人,满脑子是首辅那封信。
怨不得裴肆得意洋洋地说,他想把慎钰怎样,就怎样。
原来,慎钰被他私下转移走了。
春愿将垂落的头发别在耳后,唉,该如何套问裴肆?这人精的很,若一句话说不对,被他察觉了,那可就完了。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阵响动,紧接着,玉兰恭顺地行礼问安:“掌印您来了啊,奴婢帮你脱大氅。”
裴肆声音低沉:“她呢?里间还是二楼?”
玉兰:“里间呢。”
裴肆接着问:“她今天做什么了?”
玉兰:“发呆,下午练了会儿字,这会儿在做刺绣。”
裴肆有些不满:“刚出小月子不久,晚上做什么刺绣,太费眼睛了。行了,摆饭吧,把玫瑰酒温上。”
春愿略一抬眸,正好看见裴肆挑帘子进来了。他身穿淡紫色长袍,腰间悬挂了块平安扣,束发的是紫玉冠,像个贵公子。
他刚洗了手,正用丝帕擦着。
春愿低下头,不看他。
裴肆笑着问:“在做刺绣啊?”他走过来,俯身去看,“呦,绣的是梅花,没想到你的绣活儿还挺好,这枝老梅蛮有风骨的。只是晚上还是别做了,对眼睛不好,你也熬不得夜。”
“你挡光了。”春愿不理他,接着绣花瓣。
“哦。”裴肆绕到另一边,坐到床边,默默地看着她绣花。他想象着,这是他们成婚后的日常,平淡而幸福。